白苏苏警惕地瞪着他。她想反抗,她想逃离,她想痛骂这个阴险的小人,但是……一想到梦中赵景深那可怕又残忍的手段,再看着他那双幽冷的眼睛,白苏苏最终还是敌不过心中的惧意,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你以前认识我吗?”赵景深的目光紧紧锁定在白苏苏的脸上,默默观察着她的表情。
白苏苏瑟缩一下,不自然地移开视线。她紧张地攥了攥衣角,打算随便找个借口糊弄过去,总之,她不打算暴露自己的那个梦。
然而,赵景深在原著中被形容为“智多近妖”,不是没有道理的。他不光一眼就能看出白苏苏在撒谎,还能通过冷静又理智的言语,一步又一步地慢慢击垮白苏苏的心理防线。
他又是诱导又是逼问,很快白苏苏便撑不住了,双手抱头崩溃地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他。
听完白苏苏的梦境,以及她对自己梦境的理解后,赵景深沉默了很久。
他双腿交叠坐在办公椅上,面前是蹲在地上环抱着自己的白苏苏,她看起来有点崩溃,一直在哭。赵景深就这样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幽深的双眸中翻涌着令人看不懂的情绪。
他纤长的手指轻点着桌面,发出规律的敲击声。赵景深在这一刻想了很多,他突然问道:“你觉得……只有你一个人做过这种梦吗?”
听到他的问题后,白苏苏整个人都呆住了。她嘴唇微微颤抖着,眼中突然迸发出激动之色,她秀美的脸都有些扭曲了,大叫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季安然也一定做过同样的梦!她故意在针对我!”
白苏苏只觉得豁然开朗。现在想想,她现实中所遇到的一切和梦境对不上的地方,处处都跟季安然有关!
“这个贱人……”白苏苏面目扭曲地咒骂道。
然而下一秒,她就被赵景深冷厉阴沉的眼神吓得把话咽了回去。
赵景深用轻缓的声音一字一句警告道:“再让我听到你敢骂她……”未尽的话语间蕴着浓烈的警告。
白苏苏瑟缩地低下头,下唇都快咬出血了,却再不敢多说一个字。
赵景深单手托腮沉思片刻,突然“啧”了一声。
如果季安然也做过类似的梦境……那么很多困扰他多时的事便都解释得通了。
比如,季安然为什么在刚认识他的时候对他满怀警惕。如果在她的梦中,自己是个不择手段的“反派”,那么一切就很合理了。
再比如,季安然为什么会那么关心他的哥哥。曾经他还为此感到不舒服,现在想想,应该是因为季安然想要改变他哥哥的命运。
还有,当初他决定对付慕容家时,季安然那么担心他会做违法犯罪的事情……如果在她的梦里,他就是采用了一些极端手段,就不难理解季安然的担忧了。
还有很多曾让赵景深觉得怪异的事情,在这一刻他恍若醍醐灌顶般,把一切都联系起来了。
但是,赵景深依旧有很多疑惑。
如果季安然没有做过那个可能存在的“梦”,现实中的一切会如梦中一样发展吗?
哥哥自杀,父母被害,他走上一条危险又孤独的绝路……
赵景深冷静地推演了一下,最终得出结论——那个梦境很有可能变成现实。
赵景深有些头疼地捏了捏眉心,即便一切都看上去很合理,但是……这个梦境的存在才是最不合理的!
人真的能做预知梦吗?现实真的会因为一个梦而改变那么多吗?
眼前依旧布满迷雾,赵景深直觉他还有很多事情不知道,而如果他想要彻底的弄清所有事……大概要从季安然身上才能得到答案。
赵景深眼神莫测,静静地沉思许久,他突然闭上眼睛,沉沉地叹了口气,带着股释然和无奈的意味。
他永远都不可能动用手段从季安然那里恶意地套话,所以……他大概无法知道所有真相了。
但是,既然现实中的一切都很圆满,那么有些事也没必要深究了。
一想到季安然开心纯粹的笑脸,赵景深的面色骤然柔和下来。他施施然站起身,信步离开。
在经过瘫坐在地上的白苏苏时,赵景深连头都没有低一下,只冷冷地扔下一句,“以后不要出现在她面前。”
赵景深根本没将白苏苏放在眼里,径直离开了。
女主角?
呵,有些人本来就蠢,可不是一个预知梦就能捧起来的。只要有他在,任何人都别想伤害季安然。
这个白苏苏,根本掀不起风浪。
事实证明,赵景深的判断很正确。
白苏苏在被赵景深逼问一番后,简直吓破了胆。她也不求餐馆老板再给她一次机会了,连夜收拾东西回了家。
白苏苏本来还提心吊胆地害怕赵景深会报复自己,但她等来等去,没有等来赵景深或季安然的“报复”,反而等来了无数账单。
白苏苏终于为自己前段时间的飘飘然付出了代价,之后的日子里,她只能拼命工作还款。
然而,她心中始终还惦记着自己的“豪门梦”,心心念念地想要如梦中一般当上季太太。可事实上,她这个普通女孩根本摸不到季君然那个阶层的边缘。
她一边辗转在枯燥忙碌且普通的生活中,一边又抓心挠肝地向往着梦中的豪门。在这种心态下,不管她得到多少,都永远无法感觉到满足。
往后余生,她一直沉浸在那个美妙的梦里,却永远都触摸不到梦里的一切。
如果她从未梦到所谓的“原著”,又或者,她梦到后也不那么执着于梦中豪富的生活,也许她还能过上很不错的生活。
但现在,由于她心中那近乎成为心魔的执念,她只会对现有的一切充满怨气。无论她已经得到多少,都根本感觉不到快乐。
她一辈子都沉浸在那个虚无缥缈的美梦中,却忽视了身边唾手可得的幸福。
白苏苏就这样在自怨自艾的执念中过完了一生。直到最后,她闭眼前心心念念的,仍是那遥不可及的豪门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