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兄,特大喜讯,阜池之战告捷!”
一收到步惊云发来的捷报,姜舒便来到了隔壁侧堂,同谢愔分享这则好消息。
事实上,阜池县被攻下的事情,他七天前就已在论坛得知,不过并不清楚具体的作战过程,直到今日步惊云的信件送到,他看过之后方知这一城拿得有多不容易,不仅全军覆没两次,连步惊云自己也在这一战中换了身体。
乍然看到这条消息,姜舒还觉得有些惆怅。
步惊云毕竟是最早跟着他从巽阳过来的,从一介平民升到五品将军,在这漫长的过程中,他那张脸早已为数不清的npc所熟识,因而除了偶尔外出战斗时会和飞鹰队统一着装,其他时候不论是在军营操练士兵,还是在官府商议政事,他都不会佩戴面具。
但从现在开始,他却是不得不佩戴面具了。
姜舒觉得可惜,步惊云自己倒是没有多大的情绪起伏,在信上一本正经地写道:“就当我毁了容,以后我会续起胡子,戴上半张面具,掩饰容貌,主公不必替我担忧,这件事我早有想过会发生,所以也早做好了准备,只是要麻烦主公替我在他人面前打个掩护。”
他这封信里透露的不能被人知晓的秘密太多,姜舒看完就直接烧了,只拿着捷报文书来到侧堂,和谢愔说了阜池县被攻下一事。
“为攻下阜池,着实耗费了好一番工夫,飞鹰军包围城池整整一个月,与匈奴守军玩攻心之计,步将军还在此过程中毁了容,好在杀死敌军主将后,便不费一兵一卒地拿下了城池,这时间也不算白费。”姜舒半真半假地感慨。
“步将军所使的攻心之计,乃主公借住报纸传播的那些鬼兵传闻?”谢愔抓住重点问。
姜舒点头:“不错。”
“可否与我说说,他是如何实施此计的?”
姜舒对此也早有准备,他没有全编假话,只是将夺城过程中某些不合理的地方做些了粉饰和改编,使之尽量变得合理。
于是在他口中,匈奴偷袭了两次敌营,且两次放大火烧的都是飞鹰队提前准备好的假人木偶,最后一战中,步惊云也并未身亡,只是在和敌军将领打斗的过程中受伤毁了容,而匈奴守军们在将领死后,人心涣散,很快便有一部分胆怯之人扛不住心头的恐惧,在城外飞鹰队的威慑之下开城投降。
谢愔听完微笑着点了点头,旋即以他一贯平淡的语气道:“这副说辞,用于应付朝廷足以。”
姜舒愣了一下,扬眉问:“谢兄不信我说的?”
“细思之下,确实还有漏洞,木偶燃烧与尸体燃烧全然不同,匈奴绝无可能判断不出,至于步将军毁容,除非是大火烧伤,烧得面目全非,否则不至于被你这般拿出来反复提及。”
话到此处,谢愔语气一顿,黑而亮的双眸直视他道:“主公可知,你每每撒谎时,总不敢看我的眼睛。”
姜舒不禁心中一颤,耳边浮起难为情的红晕,沉默片刻后轻轻一叹道:“终是瞒不过谢兄……”
“我知道,你身边常有些奇闻异事,你若觉得不应对我说,便不必说,我不会勉强。”他的口吻明净,听不出丝毫不悦。
姜舒默认着垂下视线,思绪四处漫流。
他藏了一个很大的秘密,总不得不对身边人隐瞒很多事情的真相,谢愔若是因此气闷不快也就罢了,偏偏对方总是这般善解人意,反而令他心生愧疚,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气氛安静片时,兴许是看出他的为难惭愧,谢愔忽而改变话题:“令尊身体可好?”
姜舒不知他为何会提起这个,愣愣地回道:“还算不错,不过年纪大了,偶尔也会有些小病小痛。”
谢愔点头应了一声,尔后拿起他带来的文书道:“收复阜池县,意味着莱涂郡回归也不远矣,主公可有将这些战事捷报寄给令尊看过?”
姜舒先是摇头,旋即又补充:“不过每每修书回去,我都会在信中对郇州战局加以详述。”
“既如此,阜池县这份捷报便先放在此处,我替主公补充一些对战细节,再将其一同寄给姜令尹。”
姜舒闻言,还以为他是想让远在巽阳的姜恪高兴一番。
毕竟莱涂郡是郇州最北端的一郡,也是最早被匈奴侵占的一郡,它的初回归,肯定能让老人家心中舒畅快意。
想到这些,他便一口答应下来,口气轻快道:“还是谢兄考虑周全,那就有劳谢兄替我分忧了。”
“嗯。”
姜舒随即看了看他的案桌,暂时找不出其他欲同他商量的事情,便道:“那谢兄若是无事,我便先回去了。”
谢愔微微点了一下头,看着青年起身离开屋子,目光由敞开的门扉转移到案上的捷报文书上,稍稍松了口气。
幸好姜殊没有问他为何要这么做,这是好事。
此事既然并非涉及亲人安危,那这一决策,还是由他来做更为简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