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一面镜子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镜中少女双手捂着自己的脸,眉头微微皱起,似乎是在困惑。
年朝夕一下子瞪圆了眼睛,连忙放下手。
镜子里是她的倒影,可倒影中的人,却一点儿都不像她了。
年朝夕刚醒来时曾照过一次镜子,那时候她容貌已经发生了变化,但眉宇间依旧能看出来原本的影子,可是此刻,仿佛连那点儿影子都被抹去了,镜子中是一张全然陌生的脸。
雁危行在一旁说:“一个改变容貌的小术法,这个术法不散,没有故人会认出你,你不想见的时候大可以顶着这张脸在城中肆意玩耍,等什么时候想见了,我再把术法给你解了。”
年朝夕有些新奇的摸了摸脸,顿时连心中那点儿迷茫都散了。
片刻之后,她又想起了什么,突然抬头说:“如此的话,雁道君也要改变容貌。”
雁危行困惑:“这里也有认识我的人吗?”
年朝夕笑眯眯地点了点头。
雁危行恍然大悟:“也对,我是你的未婚夫,你以前若是住在这里的话,我肯定来找过你的,这里有人认识我不足为奇。”
年朝夕:“……”算了,她都快习惯了。
她心累叹息,雁危行却觉得合情合理、合乎逻辑,于是满意的点了点头,随手给自己也捏了个法诀。
俊美锐利的脸微微变化,过于锐利的棱角轻缓了下来。
年朝夕新奇的看着,突然叫道:“阿行。”
雁危行手一顿,片刻之后,突然意识到这是在叫自己。
他张了张嘴,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声音太低,甚至掩盖不住他过于剧烈的心跳。
年朝夕却听见了,挑眉道:“那我今后便叫你阿行,你要记得这是在叫你啊。”
雁危行:“我……一定会记得。”
然后他抬起了头,张了张嘴,正准备让她再叫一次,一旁突然有喧嚣声传来,打断了他的话。
雁危行眼中闪过一抹利色。
两个人一起回头看,却见不远处浩浩汤汤走来了一群人,有男有女,都是统一的衣着制式,为首的一个男子却穿的格外花枝招展,他神情张扬,被人拥簇着从他们面前走过,走进了月见城。
月见城外来来往往的凡人和修士并不少,看到他们时却纷纷停下了脚步,眉宇间划过一道反感。
有一个修士离他们比较近,年朝夕亲耳听见他咬牙切齿道:“这河下城……真真是得志便猖狂!”
河下城?
这熟悉的名字立刻引起了年朝夕的注意。
她现在顶着一张自己都认不出的脸,也不怕有人认出来她,便悄悄凑近了些。
那修士话音落下,他旁边一个修士无奈道:“他们猖狂也没办法,从前魇姑姑倒还能压制住他们,可如今魇姑姑重伤闭关,杜衡书院三年一次的演武又正好开始,人家说是来参加演武的,你总不能说不让参加,那咱们月见城成什么了?”
那人话音落下,年朝夕脑子一懵。
魇姑姑重伤闭关?
魇儿怎么了?
念溪他们……从来没透露过啊!
是了……如果不是受伤无法远行,以魇儿的性格,中元节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弟子代她去祭拜。
她居然没发现这点儿不对劲!
年朝夕眼中闪过一丝懊恼。
两个修士的话还在继续,那个修士无奈又无语道:“我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大城,杜衡书院如今除了战神的典籍还藏了小战神的功法,咱们是给修真界的年轻一代一个机会才开这演武,他们倒好,举一城之力参加演武,还真是脸都丢尽了!”
他同伴也无奈:“也不知道谁传的,说战神图谱的复刻本就在杜衡书院,咱们知道这只是无稽之谈,可架不住外面有傻子信啊,河下城少城主不就是那个傻子?要不然这谣言沸沸扬扬的,偏偏就他巴巴带着人来了。”
年朝夕听到这里,忍不住问道:“两位道君,河下城少城主……不是死了吗?”
在月见城万魔围城前河下城少城主就暴毙了啊,年朝夕记得清清楚楚。
两个人回头看她一眼,见是陌生脸庞,便也没在意,解释道:“你说的那个都两百年前的事了,还不许人家再生孩子啊,如今这个少城主还没满二十岁,被父母宠的啊,真是无法无天了,啧啧啧。”
年朝夕了然。
然后下一刻,她直接拽着雁危行进月见城。
雁危行面色复杂:“兮兮,刚刚不是还不想进的吗?”
年朝夕理所当然道:“魇儿都被人欺负了啊!可恶,区区一个河下城,也敢趁着魇儿重伤算计月见城,这两百年下来还真是什么都没长进,光长胆子了。”
雁危行面色更加复杂:“……兮兮是,为了魇儿姑娘吗?”
年朝夕:“她跟了我这么多年,我见不得有人欺负她的。”
雁危行:“……我明白了。”
语气十分低落。
年朝夕下意识地看了他一眼,只见面前的道君像是受了委屈一样,眉眼低垂,十分消沉。
怎么了?
年朝夕正困惑,便听他难以启齿般的说道:“兮兮,除了魇姑娘……还有人能排到我前面吗?”
语气颇为小心翼翼。
年朝夕:???
见她不答,雁危行顿了顿,语气沉重道:“最起码那个前未婚夫在你心里……没有排到我前面吧?”
年朝夕:!
她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跳脚:“埋了埋了!他已经埋了!雁道君!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个什么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