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三个掐架的人没腾出手去开门,于是看向年朝夕。
年朝夕却又看向自己舅舅,心想,这是舅舅徒弟啊!
接下来是什么剧情?师徒相认?
可是舅舅却根本没理解外甥女期待的脸色,他甚至一时间没听出自己徒弟的声音,只觉得这声音耳熟。
见外甥女看向自己,他也只是觉得外甥女是不想跑腿了。
于是他包容笑道:“我去。”
抬脚走向门外。
然而年朝夕误以为他此举动是终于认出了自己徒弟的声音。
看着舅舅走向门口,她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走过去了!打开门了!舅舅愣住了!不动了!
隔了片刻之后,秦惊月哽咽的声音传来:“师尊……真的是你……”
沉默。
沉默声中,掐架的三个人不知何时也停了下来。
四个人屏息听着师徒相认。
一息、两息、三息。
舅舅突然困惑道:“你是谁?”
年朝夕险些没从椅子上掉下去。
所以,舅舅还是没认出来!
那么问题就来了,舅舅这三百年到底是记忆混乱了还是老年痴呆了?
……
第二天,天色大晴。
大雨没影响到接灵礼,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年朝夕他们出门的不算早,但一路上能看到不少人都往灵璧的方向赶。
接灵礼会场有限,佛宗也不可能一次性邀请这么多人,所以这些人大部分都是看热闹的或者想围在场外接灵璧破开时的第一抹灵气的。
年朝夕本也没有邀请函,但净妄是佛宗的小长老。
他们跟在小长老净妄的身后匆匆踏入了会场。
刚进会场,净妄还没来得及安排他们坐下,一个和尚就像是专门等着净妄的一般,匆匆跑了过来,低声道:“师叔祖,主持他们找你。”
净妄想也没想就道:“不去。”
小和尚为难道:“但是净觉师伯祖也让你过去一趟。”
净觉,正是净妄那位嫡亲的师兄。
净妄动作一顿,似笑非笑的看了过去。
小和尚双手合十低着头,不敢和他对视。
净妄看了一会儿,突然笑了笑,道:“他们是我带来的贵客,让人把这几位贵客安排好,我过去。”
那小和尚一叠声的应是。
年朝夕看得直皱眉,见净妄真准备过去,直接按住了他的肩膀,低声问:“有什么麻烦吗?”
净妄先是一愣,随即笑了笑,道:“小城主,你也太小看我了,这佛宗好歹也是我半个地盘,我能在这里碰见什么麻烦,只不过……有些问题该解决还是要解决的,讲经之前我就回来。”
接灵礼并不是一开始就破灵璧,而是佛子讲经,众佛修辩经。
讲经之前就回来的话,那也用不了多久。
年朝夕松了手。
他随着那小和尚离开,一旁的小和尚连忙上前将小长老口中的“贵客”迎了进去,随即就准备给他们安排落座。
值得一提的是,他们刚进去,年朝夕第一眼就看到了满座修士中格外显眼的牧允之和宗恕。
他们一左一右的坐在两侧,仿佛生怕离对方还不够远一般。
此刻见带了琉璃珠的年朝夕进来,他们居然还都能认得出来,齐刷刷地朝她看了过来。
年朝夕脚步一顿,心说这两个人都是铁打的不成?昨天被打成那副鬼样子,今天顶着伤还都能活动?
她一停下来,所有人就都停了下来,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所有人都面色一沉。
舅舅对昨晚算是印象深刻,如果不是年朝夕正拉着他,他差点儿直接冲上去当场动手。
负责安排他们入座的小和尚见所有人都停了下来,一时间不明所以,忐忑道:“几位施主,怎么了吗?”
年朝夕看向那小和尚,突然问道:“小师傅,你准备安排我们坐在哪里?”
小和尚忐忑的指了指牧允之那个方向,小声道:“那位道君身旁还有空位,我方才让师弟去问了,道君说不介意其他人落座。”
年朝夕轻笑一声。
她笑眯眯道:“小师傅,你要是把我们安排坐在那里,你师叔祖回来肯定会揍你,你信不信?”
小和尚的表情顿时变得惊恐。
正在此时,牧允之身旁一个修士突然走了过来。
这个修士年朝夕记得,正是昨夜和他们打的最凶的牧允之的下属。
此刻他垂着头,恭恭敬敬地站在年朝夕面前,低声道:“我家主上请几位过去落座,主上说,若是几位不想看到他的话,他可以立刻离开。”
年朝夕眯了眯眼,准备拒绝。
正在此时,一大早跑去止剑宗带队的秦惊月匆匆忙忙走了过来,看也没看那修士,恭恭敬敬对着自己的师尊说:“师尊,弟子来晚了,已经为师尊准备好了位置,还请师尊和小恩人们落座。”
秦掷风沉着的脸色终于露出一抹笑意。
他直接拍了拍年朝夕的肩膀示意她跟着秦惊月走,随即不带笑意的对那修士道:“告诉你家主上,小花招少耍,不该惹的人少惹。”
一行人在那修士的目瞪口呆中坐在了止剑宗旁边。
落座之后,雁危行突然说:“净妄来之前不可能不给我们安排好位置,那和尚是故意把我们往那边带的。”
年朝夕皱眉:“牧允之还能指挥得了佛宗的和尚?”
雁危行就笑了一下,道:“指挥不了啊,所以多半另有其人。”
年朝夕一怔,张嘴想说什么,这时候突然钟声响起,接灵礼开始了。
霎时间所有人都静了下来。
三声钟声落下,一身袈裟宝相庄严的佛子踏着金莲走上了白玉台。
万众瞩目,众人仰视。
接下来,便该是佛子讲经。
然而正在此时,随着接灵礼开始后本该关闭的入口突然传来一阵喧嚣。
这喧嚣一时间将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去。
众目睽睽之下,一个一身黑色斗篷的女修毫无预兆的闯了进来,转身踏上了佛子的金莲。
那女修……
年朝夕猛地一怔。
在她的怔愣之中,一群佛修追着女修跑了进来,看见佛子的金莲却又不敢踏足,直急忙道:“佛子,这女修没有请柬闯了进来,我等……”
“不必着急。”众目睽睽之下,佛子突然这样说。
随即他看向金莲上的女修,声音离带着悲天悯人的意味:“这位女施主,请问您这时候闯进来,是有什么不得已,还是有什么苦衷。”
台下的众修士原本十分不满,见这种时候佛子还会为强闯的修士着想,一时间又觉得佛子悲天悯人。
而正在此时,金莲之上的女修却突然开口了。
“我确实有苦衷,我被人追杀了十天十夜,迫不得已才闯进了这里,也许我一离开这里就会被人灭口,但在此之前,我想请诸位看清在座一人的真面目!”
她的声音凄婉可怜,又带着股孤注一掷般的坚强,一时间哪怕是最铁石心肠之人都说不出什么话来。
她说话间,黑色的斗篷滑落,斗篷之下是只剩一只眼睛和一条手臂的柔弱女修。
一时间众人哗然。
看着她的样子,听着她嘴里的话,一时间没人怀疑她说得是真是假。
但是……在座一人的真面目?
他们之中,谁追杀了那女修十天十夜?
众人议论纷纷,认出了斗篷之下那张脸的年朝夕先是一惊,随即冷静了下来。
邬妍。
她想搞什么鬼?
年朝夕想着,突然一愣,看向了牧允之。
正在此时,她听见邬妍用一种含着恨意的声音道:“我想揭露那人,名为牧允之,两百年前,小战神殉城之前,便是他伙同小战神身边几人骗走了小战神身上的战神图谱,又在万魔围城之际带兵弃城,这才害得小战神以身殉城!如今战神图谱,正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