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危行没说话,片刻之后,那玄妙的灵气收拢,他站起身,缓缓道:“好了兮兮,你不用担心善后了,没有善后了。”
年朝夕一惊,压低声音道:“你杀了她?”
雁危行笑了笑:“不,我消抹了她的记忆,又给她塞了段新的记忆,等她醒来,她不会记得方才发生的事情,只会以为自己身上的伤是偶遇了自己的死对头对战时留下来的。”
消抹记忆,再造记忆。
人族修士中没有这样的手段,哪怕是有,那必然也是禁术。
这就是雁危行在魔族学到的东西吗?
他用得这样熟练。
什么情况下,会让他需要经常用这样的手段呢?
年朝夕张了张嘴,问:“那这对你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雁危行想了想:“没有的。”
年朝夕没说信也没说不信,又问道:“你刚想起来的吗?”
雁危行点了点头:“刚想起的。”
雁危行他……想起来的东西越来越多了。
解决了“师姐”这个后顾之忧,年朝夕光明正大的带着霍城走完了一系列入学程序,然后亲自送他去了新学子们的住所。
两方约定彼此每天用特殊方法联系一次,以保证这个手无缚鸡之力之人的安全,也保证若是在年朝夕他们找到被困的人族修士之前霍城就被选中的话,年朝夕他们也能第一时间跟着霍城找到其他人被关的地方。
确保霍城安全之后,年朝夕拉着雁危行找了个僻静的地方,从储物戒里拿出了那个关着黑蛇和山雀的小笼子。
两只动物关在一个笼子里,空间逼仄的厉害。
但一看到他们,两个动物还是挨挨挤挤的缩在一起,瑟瑟发抖地报团取暖。
十分可怜的模样。
年朝夕却丝毫没有可怜他们,她似笑非笑地摇晃了一下笼子,漫不经心道:“方才我和那师姐说话的时候,你们是想出来?”
黑蛇和山雀一起摇头。
年朝夕讶异:“真的没想出来吗?方才我和那师姐说话的时候见你们一直撞笼子,还以为你们是对这个笼子不满意,对我不满意呢。”
黑蛇和山雀争先恐后的摇头。
年朝夕沉吟:“那看来是我误会了?”
黑蛇和山雀着急忙慌地点头。
年朝夕就笑眯眯道:“那我就放心了,那现在,就劳烦你们给指点一下你们在这里的住处了。”
黑蛇和山雀哪里敢不应,争先恐后地为年朝夕他们指路。
一路七拐八绕,来到了一处比方才他们送霍城去的地方高级得多的弟子房。
年朝夕看了看弟子房外两边那鲜明的“男”和“女”的标志,明白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修真界宿舍了。
于是两个人就准备分别住进男女宿舍。
然而,笼子里的黑蛇在这时微不可察的开口了。
他结结巴巴道:“不、不是这里……”
嗯?
这里不是男女宿舍吗?不是这里这黑蛇带他们来这里干什么?
年朝夕正准备追问,一旁突然有人走了过来,年朝夕眼疾手快的把笼子塞进了储物戒。
来人是一个长相妩媚的女妖。
她一见年朝夕,先是挑了挑眉,见他们分别站在男女弟子房门外一副要进去的模样,了然道:“你们这是又吵架了?”
年朝夕眉眼微动,装出一副气压极低的样子扭过头。
于是那女妖更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她看了一眼站在男弟子房外的雁危行,啧了一声,道:“师妹啊,我说这样的男人你要来何用?姿色也就那样,看这肾虚的模样也不一定就器大活好,现如今连哄人都不会了,你是真不考虑换个男人吗?”
她这话连避着人都不避,明摆着是说给雁危行听的。
雁危行眉心跳了两跳。
但他终究不是那黑蛇,更无演技可言,只能保持着面无表情的模样死鱼一般看着那人。
而听了这虎狼之词的年朝夕瞳孔地震。
妖族的女修……都是这个画风的吗?
等等,黑蛇和那山雀是一对吗?
不知为何,年朝夕隐隐有种不妙的预感。
下一刻她的预感成了真。
那妩媚师姐见两个人都没什么反应,无趣的撇了撇嘴,道:“行了,这几日曲崖山有贵客,弟子们不能随意走动,你们住不成男女弟子院了,别杵在这里了,还不快跟我回去!”
然后她就带着年朝夕他们来到了……一个混寝?或者说传说中的夫妻宿舍?
一座大院,有男有女,成双成对,举止亲密。
那妩媚师姐走进大院径直推开了其中一间房,道:“你们有段时间没回来了,房间都快荒废了,还有心思闹别扭呢?不赶紧打扫打扫今晚就没地方住。”
年朝夕呆滞地抬眼看过去。
这房间十分的大,一应物品都是双份,虽只有一间房,但也修缮的颇为奢侈,可见曲崖山书院对弟子有多大方。
那床也是十分的大,躺两个人绰绰有余。
但再怎么大,那也是一张床,而刚刚这师姐说,这是他们两个人的房间。
年朝夕呆滞道:“师姐,我们两个,都住这里吗?”
然而那师姐在年朝夕震惊之际已经走了。
沉默了好半晌,雁危行声音平稳的替她回答:“我想是的。”
年朝夕面色大变,当即拿出了那小笼子,疾言厉色地问里面两只小动物:“你们两个到底是什么关系!”
沉默。
片刻之后,山雀慢吞吞道:“就是你想得那种关系。”
年朝夕:“……”
……你们就不怕生殖隔离吗?
哦忘了,妖修没有生殖隔离。
淦!
年朝夕有将笼子塞回去,余光看向雁危行,欲言又止。
哪知雁危行居然十分从容。
他越过她走了进去,声音平静道:“非常时期,兮兮,只能委屈一下你了。”
年朝夕没有回答,她犀利地盯着他的背影看。
从容不迫的雁道君可能并不知道他同手同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