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朝夕的吻落在雁危行脸上时,平静淡然的表情之下,一颗心砰砰直跳。
前后两辈子加在一起,她第一次亲一个男人。
温热的唇落在略带冷意的脸颊上,冻的她一个激灵。
这些微的冷意似乎让她清醒了些,却又似乎让她更加糊涂了。
她能感觉得到,当她的唇落在他脸上时,那被她亲吻的人一瞬间紧绷起来的肌肉。
像一块被快速烧红的烙铁,冷意迅速褪去,唇下的触感变得温热起来,甚至隔着近在咫尺的距离,年朝夕的脸颊都能感觉到这股热气。
年朝夕不由自主地想,他一定是脸红了。
雁道君性格寡言,性子偏冷,但其实十分容易脸红。
她还记得她和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不,算是那年少时被她所遗忘的那次,那应该是他们第二次见面。
那时,演武场上,手持血色长剑的少年像杀神一样。
那时候她就想,这一定是个如他的剑势一般,冷厉又寡言的人。
可是当他下得演武的高台,踌躇着上前和自己搭话时,年朝夕却轻而易举地看到了那掩藏在发丝之后的一双通红的耳朵。
那双通红的耳朵将他费尽心机营造出来的淡然沉稳的表象一下子击个粉碎。
谁能想到擂台之上如此举重若轻,擂台之下一脸沉稳可靠的少年,在别人不注意的情况下偷偷红了一双耳朵。
他可能自己都没注意到,否则他那沉稳可靠的表象可能都端不下去了。
而此时,年朝夕想,他可能都不止耳朵红了。
怕是整张脸都要红起来了。
可能脖子都要红了。
年朝夕这么想着,心里像是被猫爪子挠了一把似的,痒痒的。
她有点儿想看他现在是什么模样。
但是她又不敢抬头,因为她知道,自己的脸估计比他红的更厉害。
她不由自主地想,她到底是怎么就直接下嘴了的呢?分明她来之前,满脑子想得还都是怎么杀了那只恶蛟。
年朝夕记不起来自己的这股冲动是从何而来的。
大概是从她匆匆忙忙赶到,却猝不及防的听到那恶蛟用一种饱含恶意的声音说雁危行喜欢她,她是他的牵挂,而雁危行却没有反驳时开始的吧。
以他的性格,没有反驳,那就相当于默认。
雁危行喜欢她。
这个结论后知后觉的被她却察觉时,年朝夕整个人都怔愣了下来。
然而怔愣过后,她却并没有无措,并没有束手无策,也并没有想要逃避的感觉。
她居然觉得本该如此。
雁道君喜欢她,本该如此。
她又不是傻子,朝夕相处,她又怎么会察觉不出来。
只不过那时,他们谁也不敢说破。
但这件事一旦被人叫破,就像是顶开了石头的嫩芽一般,谁也无法抑制它的疯张。
雁危行本就该喜欢她,他不喜欢她,又能去喜欢谁呢?
年朝夕近乎自私地这样想。
她这么好,见过她之后,他又能喜欢上谁?
雁危行本就该喜欢上年朝夕。
那么她呢?
年朝夕问自己。
一个答案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浮现了出来。
年朝夕,也本该喜欢雁危行。
他那么好,见过他之后,她又能喜欢上谁?
曾经,父亲为她定下了婚约,她百般抗拒。
父亲说,他要找个像他一样的人去爱年朝夕。
那时候年朝夕想,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人。
而现在她才发现,父亲从来没骗过她。
只不过这个人不是那个当她未婚夫这么多年的人,而是雁危行。
几百年前,他是她第一个未婚夫,是父亲为她找到的那个能像热爱自己的性命一样爱她的人,甚至更甚。
而现在,她的胸膛里跳动着属于他的心脏。
兜兜转转几百年,他们之间的联系其实从未割舍。
所以在听到那只恶蛟拿她来威胁雁危行,把她当做雁危行的弱点时,她大概才会如此愤怒。
……愤怒到脑子一热就下嘴了。
那么现在……
年朝夕嘴唇还贴在人家脸颊上,脑子逐渐清醒,不敢动。
她的余光看到了雁危行的喉结微微动了两下,但他也没有动。
那么现在该怎么办?脑子清醒之后,她该怎么解释自己突然下嘴?
年朝夕想了片刻,觉得解释还是其次的,她现在应该做的是赶紧松开。
因为她的余光都看到那恶蛟正直愣愣地往这边看,一双只有眼睛的脸上都能看得出目瞪口呆这四个字。
年朝夕如梦初醒,赶紧松开。
她大声道:“你既然不说话,那我就当你同意了!”为自己消除尴尬。
这么说着的时候,她若无其事的从雁危行身上起身。
下一刻,一只有力的手突然拽住了她的手臂,又将她按了回去。
“等等。”雁危行如梦初醒一般,终于开口说话。
那声音比平常低了两个度,吐气都透着股暗哑。
握住她的手掌火热,热到几乎不正常。
“怎、怎么了?”年朝夕下意识地开口。
雁危行没说话,似乎在组织语言。
年朝夕的心不由自主地提了起来。
虽然她自己觉得他除了她怎么可能喜欢上别人,但他这么久一直不开口……
略有些忐忑的心情中,年朝夕突然听见雁危行不动声色道:“刚刚我走神了,你能不能把刚才的事再做一遍?”
再做什么?
年朝夕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刚才的事……
年朝夕突然反应过来,刚才她是在亲他!
啊这……
雁危行这是在占她便宜吗?
可能是雁危行平时太过正经,也可能是她自己才是最先占便宜的那个人,雁危行明明是在说要占她便宜的话,年朝夕却没有一丁点儿真实感,反而有些想笑。
可能是她太长时间没说话,雁危行的神情肉眼可见的低落了下来。
“不可以吗?”雁危行失落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