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馆的客栈内,
贺恒迟疑了片刻,
“我在叫你啊。”
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装傻。
但显然晏清安不吃这一套,他执拗地看着对方道:“我不叫‘阿瑜’。”
贺恒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视线,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试图转移话题,
“我哪有说‘阿瑜’?我说的分明是”
在对方说话的间隙,晏清安注意到他尾巴都翘起来了,真的是“一点都不像”在说谎的样子呢,
“分明是什么?”
贺恒吱吱唔唔道:“我说的是‘没事了啊啊~我在这里’师父,你听差了,我没有叫‘阿瑜’。”
可就在他说这话的瞬间,尾巴却不受控制地像个泼浪鼓似地摇了起来。
“哦,”晏清安盯着他的那条尾巴,挑眉道:“你没有说?”
贺恒低下头看着对方的眼睛,回答地斩钉截铁,
“没有。”
只是话音未落,尾巴又“啪嗒”地甩了一下。
贺恒在心中忿忿不满道,
讨厌死了!
这尾巴怎么就不听使唤呢?
随即又怒其不争地用尾巴使劲地拍打了一下床铺。
见晏清安的目光此时已经完全被自己的尾巴给吸引过去了,他索性耍赖起来,拿尾巴往对方背上扫,蹭得对方整个人都痒痒的。
被贺恒这样一搞,晏清安的注意力一下就被分散了,毕竟谁会和一条蓬松的大尾巴说不过去呢?
下一秒,贺恒把尾巴塞到晏清安怀里,神色还有些别扭地说道:“师父,你之前不是说想玩我的尾巴吗?”
“喏,给你玩。”
晏清安面上别扭地没有回应,可双手却已经很诚实地把对方的尾巴拉了过来给捧在了怀里。
大灰狼的尾巴又大又蓬松,抱在怀里暖烘烘的,舒服得晏清然忍不住拿脸去蹭了蹭。
但是一想到贺恒也会把尾巴给别人玩,他心中的那股酸味就又泛上来了。
这一刻,晏清安忽然感觉自己变回了那种会因为抢一个心爱的玩具而和别人吵得面赤耳红的小孩,他将贺恒毛绒绒的大尾巴抱在怀里道:
“那要是别人想玩,你也会给他吗?”
“不会,”贺恒摇了摇头,非常认真地看着他,
“尾巴只有师父一个人可以碰。”
说完这句话后,他见怀里的人也没有说话,就是耳朵看起好像还有些红了。
晏清安现在穿得少,调息内力的时候没有感觉,但贺恒怕他这样下去会冷,便出声打断道:
“师父,你还难受吗?”
闻言,晏清安小幅度地摇了摇头,他放开贺恒的尾巴从对方怀里起身又向他道了谢,随即重新调整了一下姿势,开始调息内力。
·
子时刚过,街道两边的灯光已经彻底暗了下去,路上不见一丝人影,丝毫不见这里白日的热闹繁华。
而此时贺恒与周越正蹲守在中央广场旁的一个转角口,这里位于城镇中心,是通往其余所有地方的中转枢纽。
两人按照计划要值今晚的第一班。
贺恒正专心地观测着周围的情况之际,却听身边的人打起了哈欠。
与他们一样,云涧学府的几人也都是一大清早便出发前往这里了,甚至要比他们起得还要更早一点。
虽然都是修道者,但熬到这个时辰难免不会有点犯困。
为了集中自己的注意力,周越拿出了自己的灵石通讯器玩了起来。
这种通讯器是以特殊材质的灵石雕刻而成,约莫铜镜大小,长得和古代的那些通讯符很像,周越拿出来的这一枚上面还挂着个红穗。
他划开自己的通讯器,只见上面一阵白光闪过,便进入了聊天界面。
这聊天界面看上去就和微信的窗口长得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他们的头像可以动,而周越的头像便是自己的自拍。
是一张死亡视角的直男自拍。
贺恒随意地瞥了一眼,只见周越的聊天窗口上清一色各路学府的小学妹,而她们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不怎么回周越消息。
就在这时,贺恒见周越又点开一个剑修小学妹的头像,飞速地编辑了一条消息发过去,
而小学妹与他最后的聊天记录是这样的,
【晚上6:40】
【剑修小学妹】:时间不早了,我要去洗澡了[困jpg]
【周越】:去吧,你一般都这么早睡的吗?
然后对方就再没有回复了。
【晚上9:24】
【周越】:洗完了吗?
【周越】:我刚吃了晚饭,待会要去除妖了。
【晚上12:01】
【周越】:我还没有睡,现在正在街口站岗,虽然那个妖物挺难缠的,但是你不用担心我,我会保护好自己的[勇敢牛牛不怕困难jpg]
注意到贺恒的视线后,周越倒也没有避讳,直言不讳对他说,
“我知道你觉得我这样做不太好,我也承认,我是有点花心了。”
“不,”贺恒摇了摇头,
“海王那种才能叫花心舔狗不算,你这个顶多叫‘勤勉’。”
听了贺恒的这话,周越当即呼吸一滞,有一种气喘不上来的感觉,就好像自己身患多年的隐疾一下子被旁人给点破了一般。
再瞧着对方那种云淡风轻、波澜不惊的神情,一看就是情场上的高手,想到这,周越一下子把贺恒扒拉过来,
“那你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办呢?”
让情场高手指点一两招准没错。
闻言,贺恒一把拿过他的灵石通讯器,把屏幕一关,这样看起来那传讯器便与寻常铜镜无异,随即他对着周越的脸把镜子往上一扳,凑过来瞥了眼镜子又看着对方说道:
“这样。”
周越一下没有理解,“啊?”
贺恒:“用这个角度照镜子,会显得自己的鼻梁挺一点。”
周越:“然后呢?”
随即贺恒拿过镜子,对着自己高挺的鼻梁和深邃的眼睛看了几眼,满意地点点头道:“然后就会增加你的自信,毕竟自信即巅峰。”
他哪有过追人的经历啊?
贺恒的大学四年活得像条狗一样,简而言之,就是数学的舔狗。
“哦。”
周越见状将信将疑地拿过铜镜对着自己的脸照了起来,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欣赏自己的帅气,看着铜镜便脸色一沉,
“草,见鬼了。”
闻言,贺恒赶忙凑过去一看,只见铜镜映照下的街边角落,约莫就在他们身后几米的位置,出现了一团形状诡异的黑影,那黑影像一阵雾一样瞧不出形状,却独独露出了两只血红的眼睛,
他立即摁住正欲起身的周越,压低了声音道:“别动!不要打草惊蛇,你看它要做什么。”
下一秒,那黑影飘到了广场中央,几乎是在落地的一瞬间它开始迅速地移动变形,黑雾顿时在空中化作无数个肉眼几乎不可见的小颗粒,这些小颗粒又集结在一起组成出了人类的肌理组织。
先是一条手臂、然后是腿、紧接着是肢体躯干最后那黑雾赫然变化成了一个衣着破烂的小孩模样。
小孩长着两个黑溜溜的大眼睛,不管是样貌还是衣服上破了的大洞和脸上蒙的灰,都分外惹人怜爱。
两人注视着那“小孩”一步一步地走过广场,来到百姓的住宅区,敲响了其中一户人家。
它敲了许久,那门终于开了,
有些不堪敲门声侵扰的男主人暴躁地推开门,
“什么事?”
而在他身后,女主人则小心地点着一盏油灯,拉着丈夫的袖口示意他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在看清了小孩无助抽泣的模样后,两人皆是一愣,先前脸上的那股警惕也消弱了不少。
那户人家贺恒看着倒是面熟,那男的分明就是包子铺老板。
那小孩开始了自己的表演,声泪俱下地说道:“伯伯,我好怕啊呜呜呜”
“家里刚里刚刚突然闯进来了一阵黑影,妈妈让我赶紧跑,然后然后我们就走散了,我不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