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处理完符韫维事情的第二天,贺恒就带着乔然驾车返回了茗城。
小鲛人的发情期还没完全过去,再加上这几天每晚都被折腾的很惨,马车上又颠簸的厉害,贺恒怕乔安的腰会不舒服,于是便在他后腰塞了好几个软垫,又让对方靠在自己身上。
就在前一天晚上,贺恒告诉乔然帮他找到了恢复视力的方法、等回到茗城他说不定很快就可以重见光明了。
所以这一路上,乔然都显得很兴奋,他窝在贺恒怀里,絮絮叨叨地和对方说着话。
马车行驶到一半,小鲛人明显有点晕车,但他还是倔强地强打起精神,一边玩着贺恒的头发,一边在那里小声地嘀咕。
贺恒看着他这副哈欠连天,却还用手指缠着自己的头发在那里不停地绕啊绕的模样,他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在乔然掌心中写道:“不困吗?睡会儿,醒了就到了。”
乔然摇了摇头,他还有好多事没和大柱说呢,他不想等回到茗城再说,他现在就要说。
于是下一秒,小鲛人从贺恒的膝上起身,环住对方的腰,仰起小脸问道:
“大柱,你想不想和我一起回海里?”
见贺恒没有立即回应他,乔然又接着说道:
“你之前不是说村里的人都不喜欢你吗?而且他们对你也不好。你可以和我一起回海里,我身边的人他们都很好的,除了我的家人以外还有那些海豚和鲨鱼,他们也肯定会喜欢你的。还有还有”
“等我有了眼睛之后就可以治好你的嗓子,你以后就可以说话了。”
看着小鲛人掰着指头、拼命例举着和他一起回海里可以获得什么好处的模样,贺恒下意识地勾了勾嘴角。
而乔然还在那绞尽脑汁地思考,“哦,对了,大柱如果想来拜访你表姐的话,随时都可以上来,你不用担心这个”
就在这时,贺恒打断了他的话,“阿然还不知道我长什么样子呢?就敢这么随便地带我回家?你就没有想过万一我很丑怎么办?那你的幻想不都破灭了?”
“嗯?”小鲛人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下一秒,他从颠簸得左右倾斜的车厢中爬起来,摸索着转过身去,跨坐在贺恒身上,
“不会。”
乔然的指尖轻轻地描摹过贺恒高挺的眉眼,随后是他弯起的薄唇。
肌肤相贴的触感有些痒,又有些勾人,仿佛从指尖开始燃起一股细微的电流,随后逐渐传遍全身。
小鲛人的嘴角弯了弯,殷红的唇瓣下隐隐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
这一刻,他低着头,两人的鼻尖几乎就要碰到一块儿,炽热的鼻息交织在一起,同时打乱了两个人的心跳,
“我感受的出来”
“你是我喜欢的样子。”
闻言,贺恒没有说话,他笑了一下,凑过去咬住了对方的嘴唇
伴随着“砰!”的一声,马车再次颠簸了起来。
贺恒将乔然揽进怀里,与他在颠簸的马车中接吻。
可心里想的却是,现在再去学易容术还来得及吗?
·
马车抵达茗城的时候已近子夜,外边的天色完全黑了下来。
乔然在路上玩了一个下午的结果就是下了马车之后整个人精神恹恹的,不仅如此,还有些腰酸背痛。
两人回到渔村边的小木屋后简单地弄了点吃的就准备上床睡觉。
贺恒问乔然想什么时候恢复视力,明天早上好不好?
但他并没有告诉对方,其实这里面有他的一点私心。
因为这样乔然就可以再和他多呆一个晚上了。
乔然说好,他想如果自己早上恢复视力的话,那么他就有整整一天的时间可以和对方待在一块儿,从早上睁眼的那刻起他就能看到贺恒,一直到晚上睡觉前也是。
抱着这样的念头,小鲛人晚上难得早早地躺进了被窝,他想着明天要早点起来,就可以早一点看见对方了。
望着对方这副好像小孩子第二天就要去春游了一样的兴奋神情,贺恒的心情却有些复杂。
他搂着小鲛人一起躺进了被窝,然而亲了亲乔然的后颈,在对方的手掌上写下“晚安。”
·
当晨曦的第一缕微光透进小屋时,乔然从迷迷糊糊的梦境中醒了过来,就像前几天一样,他习惯性地往枕边摸索过去,然而这回儿他并没有摸熟悉的怀抱,只有一个冰凉的枕头,身边的人似乎已经离开了多时了。
掌心空落落的触感让小鲛人猛地清醒过来,他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慌乱无措地呼喊着,
“大柱?大柱你在吗?”
然而并没有人回应他。
这一刻,乔然的眼皮“突突突”地跳了起来,他撑起身子急切地想下床去寻找贺恒的身影。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的女声突然在他耳边响起,
“地上凉,别这么光着脚就下去啊。”
乔然一下子就分辨出了那是李婶的声音,他立马急切地问对方,“大柱呢?他去哪儿了?”
谁知李婶只是叹了口气却并没有说话,沉默了片刻后,她直接转移了话题。
“我给你找来了村里的医生,他能帮你恢复视力。”
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便有一人朝乔然走来。
那人伸手揭下了他眼睛上蒙着的黑布。
可此时乔然的心思却完全不在恢复视力上,他不停地追问道:
“他去哪儿了?你告诉我好不好?”
贺恒为什么不和自己说一声的就离开?
这些人又为什么不肯回答自己的问题。
难道贺恒不要他了?
小鲛人越想越委屈,他无精打采地坐在床边,整个人都显得精神恹恹的。
李婶看着他这副模样也是有些于心不忍,“大柱”
说到一半,她却又欲言而止地叹了口气,“哎,还是等你先等恢复了视力再说吧。”
说罢,她便离开了小木屋。
在医生替小鲛人重新安上眼睛的这段间隙,李婶马不停蹄地来到了旁边的一间屋子,见到了在屋里来回踱步的贺恒后,她当即就神色慌张地问,
“贺大人,贺大人,他现在吵着闹着要见你怎么办?”
贺恒将双手背在身后,整个人在屋子里来回地踱步,看上去有些焦头烂额,“你你就随便编个理由,说我没法见他。”
“啊?”李婶一愣,“这我要编什么理由他才会信呢?”
贺恒的食指搭在下巴上,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又一圈,“让我想想”
然而就在他思考的间隙,屋外突然传来了“哐!哐!哐!”的敲门声,
“大柱?大柱你在里面吗?”
见状,贺恒更加慌了,他宛如一只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加快了自己转圈的步伐。
他他还没学会易容术呢,这副样子怎么能被对方瞧了去?
可恶,
早知道今天起来之后应该找个人给自己画个妆才对。
就在这时,
“咚!咚!咚!”
屋外的敲门声越来越响了,还伴随着乔然的呼喊声,
“大柱我知道你在里面,你为什么不肯见我呀?”
小鲛人急切的语调中还带着一丝委屈,就好像被主人抛弃的小狗一样可怜兮兮的。
刚才在医生的帮助下,乔然终于得以重见了光明,但是他睁开眼睛的第一眼看到的只有一间空荡荡的屋子,虽然这里还残存着对方生活过的痕迹,可人却不见了
而此时屋里的贺恒在转了一圈又一圈之后,目光忽然落在了一旁床榻的被子上。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贺恒将李婶推到门边,压低了声音道:“你你就和他说我得了传染性很强的重病,一接触就会被感染的那种,让他别进来。”
说罢,他一把掀开床上的被子盖过自己的头顶,整个人往床上一躺,把自己给盖了个严严实实。
瞧着贺恒这套行云流水的动作,李婶先是狠狠地愣住了。
她一回过神来,便按照贺恒的吩咐走到了门外看着神色急切的小鲛人脱口而出就是一句,“他贺大人”
“柱!”
为了掩盖自己刚才说漏嘴的事情,李婶当即欲盖弥彰地拔高了音量,“贺大柱!贺大柱他,突然感染了风寒,”
“怎么会?”
乔然的神情看起来有些不可置信,更多的则是担忧,“明明昨天人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突然病重了?”
他几乎是自言自语道:“我不信你让我进去见见他。”
“哎!哎!”李婶的眉头都快拧成了一个川字、脸皱得和苦瓜一样,她急忙挡在门前防止乔然闯进去,又冲对方连连摆手道:
“使不得!使不得!他这个风寒传染性极强,你进去的话会被感染的。”
闻言,乔然仍是一脸执拗,“他不肯见我,那我就在这里呆着,他要是不出来,我就不走了。”
“哎”见劝不动对方,李婶也只好悻悻离去。
刚才在门外喊得有些累了,这会儿,乔然的声音也低了下去。
“大柱,你听得见吗?”小鲛人的额头虚虚地抵着门板,声音听起来闷闷的,有些无精打采的样子,
“你让我进去好不好?鲛人的眼泪可以满足人类的一个愿望,我可以治好你的病的”
“你别这样,我很害怕”
“我想看看你。”
说到后面,他的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轻,直到一滴滚烫的眼泪滴落在手背上,乔然才发现自己哭了。
紧接着滚烫的泪珠不断地从脸颊滑落,小鲛人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嗓子就像是堵了一样。
他怕贺恒不要自己了,但更怕对方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