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他就会成为一个跟弗兰克·托科一样名声斐然的医学家了。
到时候就算他的老师回来也改变不了现状,因为他们已经彻底绑在一张船上。
安格斯并不愧疚或是有什么负担,他在弗兰克·托科这个沽名钓誉之辈手下低声下气了这么久,借着家世和职位帮他盗取了无数别人的成果充实这位院长的履历,这些都是他应得的东西。
安格斯看着冰冷躺椅上熟睡的孩童,眼中并没有作为人的温度,像是看一块能让自己更上一步的垫脚石。
“谁还你们不听话呢?”
锋利的冰锥已经放在手边,安格斯正戴好手套,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他已经提前交代过,谁敢在这时候打扰他?
门已经从里面锁住,安格斯一愣,沉下脸,并没有去开门,而是选择拨通了通讯器,呼叫附近的守卫。
意料之外,无人回复。
这个结果让安格斯有些慌张。
他又拨打了另外一位管理的电话,同样无人接听。
也许是线路或是信号出了问题,安格斯这么告诉自己。
抱着一点侥幸心理,他打开门,却发现门口站着的是有些陌生,但细看有十分熟悉的一位少年。
安格斯从灰身边的狼群中辨认出他的身份:“你怎么会在这?”
不说管理的问题,狼少年经过托科院长的治疗后,从来没有主动踏出过自己的房间。
见狼少年跑开,安格斯微怔,最后还是跟了上去。
安格斯走的时候并没有关门,费姝等了一会儿,成功在灰的配合下进入治疗室。
没有直接袭击安格斯,是担心这个看起来已经有几分不正常的医生会直接使用孩子们当成挡箭牌。
费姝看到房间中多出来的几张病床,还有上面躺着的安然无恙的小孩们,一直提吊着的心微微放松,然后又重新绷紧。
手术需要麻醉,费姝已经想到过这种情况,已经提前在商城购买了能够解除麻醉的道具,同样可以给npc使用,只是也许效力会减弱,生效时间会延长。
费姝给孩子挨个使用了道具。
他无法衡量自己这些行为是否值得,按照其它玩家的话来说,这里的确只是一个副本,里面都是一次性可消耗、离开这个副本就再也无法见面的npc。
但是费姝现在还会梦到魏菱。
上个校园副本中帮过他的红衣女人。
在梦里费姝拉住了她的手,她没有掉下去。
她延续了生命,挺过了那些流言蜚语,考上了自己喜欢的舞蹈大学,摆脱了原生家庭的桎梏,没有结婚,但很幸福很自由,这是她自己想过的人生。
她捧着奖杯,在领奖台上笑颜如花。
费姝醒来后几度以为那是真的。
但费姝知道,魏菱也许已经随着校园副本的关闭,永远留在了黑发及腰,一身红裙凄惨绝艳的时刻。
1938曾经提议过费姝购买道具忘记这段回忆,但是费姝拒绝了。
他的确是个胆小又软弱的人,不太聪明,也没什么大志向。
就像别人说的那样,他在惊悚游戏中就是个标准的废柴笨蛋,只有脸能看一看,有时候莫名其妙拿到线索的过程也是一头雾水,最后又糊里糊涂地过了关。
但是费姝每个晚上伏在窗边,抬头望着主世界格外皎洁的夜空,看着那些在天空中一闪而过的星星,就算脑袋空空,有时候也有想记住的东西。
孩子们一个接一个地醒来,惶惶的面孔在看到费姝带着焦急的精致面容后露出一个笑容。
缠着他好奇地询问,他为什么会在这里,自己已经被治好了吗,可以回家了吗?
天真烂漫的孩子们无法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如同被驯服的羊羔,安静地睡在围栏中等待着热闹节日的到来,丝毫不知道跟节日一同离开的还有自己的血肉和灵魂。
但有一个金发小男孩一直没有醒过来。
费姝对他有印象,这个孩子有自闭倾向,不怎么喜欢进食,身体很瘦弱,也许因为这样,同样的麻醉剂量下才迟迟醒不过来。
费姝只能拜托狼群先把醒过来的孩子带走。
他跟1938确定过,虽然孩子们没有被“治疗”,也许表现也不安静,但跟对待死刑犯们不一样,院方不会对他们出手。
只要不被安格斯医生抓回来就没事了。
费姝试图把迟迟无法醒来的孩子抱走,但就算瘦弱,这个年纪的小孩也有二十多公斤,费姝体力值本来就不多了,抱着他走体力值只会更快见底,甚至引发疾病状态。
收敛了威武的狼群看起来很和蔼,成功引走了醒来的孩子们。
费姝额头上都是冷汗,半搂着迟迟醒不过来的小孩,不知道灰那边是什么情况,又能拖着安格斯医生多久。
他给自己提前披上了恶魔斗篷,以防万一。
门口有脚步声。很沉稳。
不像是小灰。
费姝像是狩猎场中受惊的小鹿,湿漉漉的眼睛惊慌地眨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