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脸研究员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秋阁，虽然秋阁还是平常的表情，但忍不住征求他的意见：“我们打算让004号拿着药进去，里面的溶液不会对他造成伤害。”

现在已经能够确定009号对蓝尾人鱼没有恶意。

深海种人鱼态度很明确，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跟人类完全不同的直白，没有遮掩。

秋阁并没有反对，慢慢眨了眨眼：“只要对观察对象没有伤害，当然可以。”

因为方便研究仪器进入，容器上方的结构能够操纵着打开密封容器的顶端。

费姝浮在容器内，被仪器托着往上。

担心人鱼过来的路上身上已经染着研究员的味道，此时009号的状态不正常，可能会引起误会，所以秋阁特地在费姝身上和鱼尾巴上面洒了特制的粉末，可以暂时掩藏和遮盖味道。

费姝很顺利地进入了009号所在的大型容器里。

009号一直围着他转圈圈，速度快得费姝看不见，好像非常兴奋的模样。

小雌性的味道好像有点淡，若有若无的，还有其他讨厌的气味。

不止一股。

但那些交杂的气味很快又消失了，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黑尾的动作一顿。

费姝手上拿着的溶剂在进入水中后就散开来，按照他的理解过不了多久就会生效。

他手上还拿着一包东西，按照刚才圆脸研究员的交代应该是要擦在伤口上的。

圆脸研究员其实也没有抱着多大的希望，因为他不确定蓝尾小人鱼是否能够听明白他的意思，而且接受和另外一只深海种人鱼共处，也并不代表着009号会接受004号接触它的伤口。

费姝也只是试探着用药剂涂抹黑尾的伤口。

没有被拒绝。

药物起作用的速度比费姝想象中更快，费姝看得又疼又羡慕，都觉得自己跟黑尾完全不是一个物种。

因为在擦药，费姝低着头的姿势本来在水中就有些难以维持，不知不觉，费姝就快扒在黑尾身上了，像是扒在树枝上的绵软树袋熊。

小雌性认真皱眉的表情让黑尾不自觉地摇了摇尾巴。

黑色的鱼尾摆动间，费姝看见了一块鳞片缺失的部分，就在伤口附近，不知道是不是在挣扎中掉落了。

黑尾这么强，幕后凶手本来也打算趁着它被麻醉沉睡的时间下手，应该也没想到它会中途醒来。

黑尾受伤了，说不定幕后凶手也有受伤，按照惊悚副本的设定，总会留下相关线索。

这块缺失的鳞片说不定会就会有给玩家留下的信息。

费姝微怔后回神，想询问黑尾这件事，但是又不会说人鱼的话，有些着急，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

好在黑尾对费姝的情绪和需求非常敏锐，它的动作好像在询问他是不是想要那块掉下来的鳞片。

费姝理解了黑尾的意思，没有立刻回答，而选择求助1938：【可以拿它的鳞片吗？】

他问完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小聪明。

但1938难得没有立刻回复：【没有相关记载。】

就算是分系统，也不是会提前详尽地记录每一个副本的资料和生物情报。

毕竟也许在上个副本世界人鱼还是受害者，下个副本可能就成了凶残的入侵怪物。

同一个举动在不同的副本代表的意义当然也会变得不同。

费姝不想错过这个线索，他轻轻点头，表达了想要的情绪。

随后紧张地准备好道具，随时应对着黑尾可能有的反应。

深海种人鱼怎么可能拒绝伴侣的要求。

它黑幽幽的眼眸一直盯着费姝，突然下潜，在容器隐蔽的地方取了东西。

很快又浮了上来，神出鬼没的。

费姝拿到了自己想要的鳞片。

在研究员的视角，因为黑尾的举动一直捉摸不透，突然下潜的行为虽然奇怪，但并难以理解。

鳞片很小，容器内的观察仪器都被毁了，捏在手里很难被发现。

发现也没有研究员表现出异样，费姝彻底放心。

他目光不自觉地下移，往黑尾掉鳞的地方看，却发现除了那块鳞片，好像还有鳞片缺失的地方。

察觉到费姝的视线，黑尾都顾不得旁边那些卑劣的人类，叫了一声。

声音磁性，虽然听不懂，但像种低沉动听的乐器一样动人。

然后用自己健壮的黑色尾巴很克制地贴了贴费姝蓝色的光滑的尾巴。

费姝不自在地甩了甩尾巴，没纠结这个动作。

抬头看了一眼黑尾，又忍不住去看另外一块掉鳞的地方，发觉掉鳞的位置后有点纠结。

攻击黑尾的人是不是太可恶了。

那种地方受伤掉鳞真的不会影响黑尾巴人鱼以后的生活吗。

而且那附近的鳞片，费姝其实也不太想拿，就没有在问了。

他觉得有点怪，再确定似的看了一眼，隔着有些浑浊的水，觉得黑尾的伤口比他想象中还要严重。

越来越严重的样子，那个地方还需要擦药吗？

1938忍不住了：【别看了，建议玩家早点离开。】

费姝被转移了注意力，意识到待在这里还是有些危险，不能逗留。

他有一片鳞片就应该知足了，之后用道具扫描一下，说不定会有什么发现。

【呜呜，笨笨老婆，那个不是鳞片受伤啦，那个是人鱼的特殊构造，已经有了冲动，但是还没有完全出来的时候就是那样啦】

【草，果然是人鱼啊，这种生物除了老婆怎么都这么变态】

【咳咳，要是娇娇软软的小姝一直挂在我身上，还给我上药，一直摸摸蹭蹭的，我也忍不住呜呜呜】

【要是黑尾知道了小姝的想法，应该会用实际行动让他知道自己是不是太监鱼】

【不怪老婆，毕竟老婆第一次当鱼[害羞]】

完成了上药，这已经非常出乎研究员们的意料了。

他们不敢让娇-小脆弱的004号在里面多待，明明都是深海种人鱼，蓝尾巴小鱼攀着009号黑尾给它上药的场面却像是研究所中的少年与野兽。

费姝很顺利地离开了容器。

顺利得他都有点不敢置信，黑尾一直跟着他到了水面，但没有阻止他出去。

费姝本来觉得黑尾有些粘他的，现在看来应该是他在自作多情。

费姝摸了摸自己发红的脸。

黑尾眨了眨眼，藏在影影绰绰的水面下，从外面看不清它的身影。

它现在只需要等待就好。

004号离开后，黑尾像是完全变了一条鱼一般，没有反抗研究员投放的药剂，它仔细地嗅闻确认后，就会允许药剂放进水中。

仿佛已经迫不及待要痊愈。

偶尔看人的目光，都让研究员觉得被观察的对象不是里面的黑尾人鱼，而是他们自己。

简直不像只懵懂的深海种，留下来的研究员面面相觑。

费姝有些兴奋地回到了狭小的容器中，一路被秋阁推着回自己的观察区。

他催促着1938赶快研究这块鳞片，而没有让他失望的是，鳞片上的确发现了不属于黑尾的东西。

刚好上个副本结算的道具派上了用场，他现在怀疑银尾就是幕后真凶，只要他获得了银尾的物品，就可以利用那个道具进行比对确认。

就算不是因为也没关系，道具的使用次数还剩很多，费姝可以把自己怀疑的对象都测试一遍。

费姝高兴完，又有些忧郁：【但是我没办法出去收集东西。】

进来的玩家，就算身份是研究员级别也不会太高，很少有能够接近珍惜观察对象004号蓝尾人鱼的机会。

所以费姝现在基本没跟玩家有过什么交流，更不要说自己能够合作或是信任的玩家了。

他上个副本被逮着补习过，这种情况，很容易被人挟制着交出道具，甚至丢了性命。

部分丧心病狂的玩家为了积分无所不用其极。

而这部分玩家从外观上并不能辨认出来。

费姝其实自己都不太相信自己的脑袋和防人手段。

1938没有直接回答：【晚上将会解锁遮蔽监控的道具，宿主使用后，可以尝试使用上个副本得到的特殊道具。】

管家留给他的那朵玫瑰。

费姝觉得自己又可以了。

秋阁看着从容器中出来后，表现压抑不住情绪变化的蓝尾小人鱼，敛眸。

跟着出来的研究员也观察着004号的表现，见状有些怀疑：“004号正在发-情期，是不是……”

费姝后颈皮都僵了，确认自己没有听错那三个字，意识也都快模糊了。

什么发情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