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闻到了吗……”
“很香……”
无感敏锐的高等血族很快察觉了那股突如其来的莫名香味。
甚至盖过了花园中的珍稀植株——那些都是今年血族最喜欢、最流行的香味。
费姝察觉到那些高等血族突然放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有些紧张地抿唇。
他最后拿走了黑暗森林的本源，黑暗森林现在对他是什么态度费姝都不想。
精神世界大概察觉他的到来大概也会非常厌恶。
费姝低头，试图用垂落的发挡住自己的脸，那截纤细的脖颈却愈发显眼。
像是逃窜的兔子钻进缝隙里藏住了垂耳朵和脑袋，但顾头不顾尾，大大咧咧地把雪白毛茸的尾巴和屁股露在外面。
随着温热血液的流淌，那股无言的香味从雪白的肤肉渗出，在空气中愈发浓郁。
有高等血族在靠近他。
费姝用自己贫瘠的接近高等血族的经验揣摩，大概是他刚才的行为被这些高等血族认定为是对他们的反抗和冒犯。
毕竟刚刚才说过“不想看见他们”，下一秒就有被警告的血族突然行动。
费姝甚至不敢跑，因为跑不过。
他只能僵硬地立在原地，脑袋迟钝地转着，不知所措地为刚才突然的踉跄想理由。
吸血鬼……大概是不会低血糖的吧？
棕色头发的高等血族越来越近，苍白的脸甚至浮着红。
有低等血族大着胆子看了一眼突然靠近的大人，惊恐地察觉到这位大人的神情甚至有些迟疑和慌张。
他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发现那并不是错觉。
像是什么大型传染现场，高高在上的血族们都出现了类似的神情和表现。
人都站到自己面前来了，费姝被迫抬起头。
漂亮的蓝眼睛，眼尾隐隐向下延伸，让人想到雨雾中的清澈湖泊，朦胧又单纯。
偏偏殷红的嘴唇微微带着一点肉，唇珠小巧又青涩。
被亲得变形的话清澈的湖面大概还会委屈到下雨。
简直不像天生惹人厌、连同族都烦的傲慢吸血鬼。
费姝没办法解释，干脆直接很真诚地认错：“抱歉，我之后一定不会再出现在您的面前，您给我一点消失的时间。”
棕发高等血族站在他面前，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开口，距离太近，像第一次吸猫吸得昏了头。
说一不二脾气不是很好的血族，就算是打自己的脸也毫不客气：“为什么要消失，哪个蠢货说的？”
他第二句话跟得很紧：“你有血仆吗，或者伴侣？”
费姝有点不理解，但还是很乖地回复：“……都没有。”
棕发血族松了一口气：“我可以咬你吗，或者你要先尝尝我的味道吗？”
这在血族的习俗里，第一次见面问这种问题，大概就等于人类第一次见面就要私定终生了。
不过费姝的表情看起来倒比较像遇到了半路抢人当压寨夫人的土匪头子。
土匪头子还不止一个。
“冒犯又低劣的行为。”
“你确定你有护住他的能力？”
“你能养好这么娇贵的小吸血鬼吗，你有这个资格吗艾莫斯？”
费姝刚刚才见过这些高等血族恶劣的态度，一时间还无法扭转固定的印象。
费姝慌张地捂着脖子，他都在想是不是伊恩给他弄了什么奇怪的设定，比如喝他的血就能长生不老或者如何，那他现在的处境岂不是非常危险？
明明之前正常在血族副本中并没有出现这样的现象。
费姝咬着嘴巴往后退试图偷偷溜走。
却径直撞上了一个人。
费姝轻轻嘶了一声，疼痛的同时又扭头过去看自己撞到了什么。
眼底是那张素白干净的脸。
甚至比最精致的瓷器还要脆弱金贵，只是轻轻的磕碰就让小吸血鬼不自觉地红了下眼睑。
需要用更小心的力道捧护着。
男人半敛着深沉的眼眸。
还没做好心理准备的费姝扭头看到熟悉的脸，心脏都惊得停了一拍：“……伊恩。”他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了精神世界的主人。
男人的表情像是奇怪：“你认识我？”几乎笃定的口吻。
所以在这里，伊恩是不认识他的吗？
费姝没纠结这一点，当然不会自投罗网，矢口否认：“我不认识你。”
紧张得在揪自己的衣服。
不怎么成功的演技。
伊恩微微挑眉，不置可否。
“你要跟他们走吗？”
费姝看着那些已经转头过来看他和伊恩的血族们，因为刚才的争端，眼底已经隐隐泛起了危险的猩红。
这些没什么养护经验的高等血族非常不合格，甚至还不会收敛自己充满压迫力的气势。
费姝看着这个场面，几乎能把伊恩刚才那个句子翻译成“你要留在这里等死吗？”
他下意识摇头，但随即反应过来，如果跟伊恩待在一起会更加危险。
但再开口已经太晚了。
那只修长的手克制地搭在费姝纤细的腰上，费姝再回过神，发现自己已经远离刚才那些血族。
所处的地方也很眼熟——是费姝进入血族副本后分配到的房间。
在庄园非常偏僻的地方。
就连布置也跟之前伊恩帮他整理后的差不多。
但是以伊恩的实力，不管怎么说都不应该被分到这么偏僻的地方。
费姝忍不住疑惑：“你为什么住在这里……？”
伊恩在更换自己的衣服，板正修身、装饰极多的华贵制服外套被换下，穿上的是更简洁柔软的家居服。
费姝呆愣愣地盯了一会儿，才发现伊恩真的要换衣服。
而自己盯着他看
费姝连忙红着耳朵扭开头，很乖地用背对着他。
就算是家居服，衣架子一样的男人也能穿出模特一样的感觉。
伊恩的动作因为费姝的问题一顿：“因为喜欢住在这里。”
喜欢？
费姝不太能理解，但又担心过于细致的追问会惹怒现在情况不定的伊恩，便没有开口再问。
他现在完全不了解情况。
图鉴是什么道具？为什么要把他送到这里？他要怎么样才能出去？
1938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伊恩换好衣服，又去倒了一杯水。
费姝神经一直绷着也不是办法，干脆破罐子破摔，亦步亦趋地跟在伊恩身后问问题，看看能不能找到突破口。
“你……什么时候到这里来的？”
“长期不在黑暗森林那里有关系吗？”
伊恩照实回答了前一个问题，面对第二个问题却露出疑惑的表情：“黑暗森林？”
费姝上一次被骗得这么惨，说不生气是不可能的。
之前在中心区域追他的那个“人”肯定就是伊恩。
费姝已经想挑明跟伊恩商量了，自己的道具，怎么也不可能害死他吧：“我知道你跟黑暗森林的关系。”
伊恩已经倒好了水，墨绿色的眼眸沉静，丝毫看不出来被揭露秘密的慌乱或是心虚。
1938迟疑：【根据系统检测，伊恩的确是人类】
虽然比一般人类强得超标，但的确就是人类。
机缘巧合到了血族的庄园，拒绝了所有邀约，住在庄园最偏僻的地方，平凡又长久地等待。
作为一个真正的血仆。
费姝红润的嘴巴张开又合上好几次，什么都说不出来，机械地接过了伊恩递给他的水，两只手乖巧地捧起杯子，润了润来之后一直有些干燥的嘴巴。
伊恩倒的水原来是给他的。
“我可以开始了吗？”
嗯？开始什么？
伊恩：“最强大的血仆拥有在血族庄园内自由选择血族的能力。”而低等血族无法拒绝。
“我救了您，还回答了您所有的问题，您不应该给我一点回报吗？”
就算拥有拒绝的权力，又有哪个低等血族会拒绝？
交换血液之后就算是资质最差的血族也会一跃成为高等血族。
被1938科普之后，费姝整个人僵在原地，何止是僵硬了，简直都要昏迷了。
这个发展跟他想象中的不一样。
伊恩并没有马上进食，而是靠近僵硬的费姝，像是最忠心的仆人那样，抬手，细心地为小主人整理他有些凌乱的服饰。
俊美的眉眼温柔。
费姝僵在原地，身体本来就处于饥饿状态的虚弱血族完全无法抗拒鼻尖的香味。
伊恩更换后的家居服完全没有繁复冷硬的装饰，一点也不会伤害费姝过于细嫩的皮肤。
费姝还没有被人咬过，他闭着眼，乌泱泱的睫毛不住地颤抖，像是等着暴雨倾盆又无处躲避的蝴蝶。
就当是……谢谢之前伊恩把他和其他玩家都恢复了原样。
伊恩安抚地摸了下小少爷小巧精致的喉结。
纤细的脖颈不自觉地仰着一点，露出一片新雪般的肤肉。
但蔷薇似的嘴巴抿得很紧，像是要上刑场了。
费姝不自觉地揉皱了伊恩的衣袖：“……我怕疼。”
最后男人只是在那截脖子上留下一个微凉的吻。
最终的告别留在费姝被自己咬得殷红的嘴唇上。
小尖牙被轻轻撬开，放过了快要破皮的嘴巴。
伊恩一只手还捧在费姝的脑袋后面，修长的身体带着半强制的压迫感，是温柔但也是不容拒绝的。
“谢谢您。”
“期待下次再看见您。”
费姝迷迷糊糊只听见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