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红色的外衫,粉紫色的襦裙,黑发挽起,特意簪了两支桃粉色的发簪,看上去娇俏动人,气色很好。
和往常的她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样的变化,让紫宸殿外候着的内侍都有些愣住。
无他,皆因以往若月总是一身素服不施粉黛,叫人见了就知她在为先皇后守孝。
可今日她却一反常态地换了艳丽的装扮,叫见惯了她素服的人都觉着不习惯。
尤其是天子。
紫宸殿内,看见她如此大半的天子双眉皱起。
“你今日怎么回事?”
显然,他有些不满若月这副装扮,毕竟先前若月一直表现得很怀念先皇后,宁愿住在已废了大半的长安殿也不搬出来,且日日素服。
可今日却忽然这副装扮,还来紫宸殿求见,瞧着像极了后宫那些嫔妃。
而面对天子阴沉的脸色,若月却没有丝毫惧怕。
她只是微低着头,半晌开口说了句。
“陛下,奴婢昨夜做了个梦,梦见了皇后殿下……”
天子一听这话,整个人一顿,面上的阴沉开始缓缓散去。
“她……你梦见她什么?”
“殿下说……”若月声音低低的,她将自己的情绪融了进去,缓缓道,“她说,自己现在过得很好,比以前轻松多了,这些日子她看见了陛下因为她离去而难过,也知道奴婢一直守在长安殿。她让奴婢不要再记挂她,早日走出过自己的日子。
这便解释了为何今日的若月会一改素服穿戴。
因为换掉素服,才是重新开始的征兆。
“殿下让奴婢转告陛下一句话……”
“什么?”天子问得急促。
若月此时抬起头,一字一句道:
“斯人已逝,臣妾愿陛下岁岁康健,怜取眼前人。”
她的话好似把尖刀,一下扎入天子的心中。
让他原本已经慢慢愈合的伤口再次被撕裂。
可若月下一句,却让他更是整个人仿佛被抽去全身力气一般,连握住手中的笔都做不到。
“殿下还说,‘臣妾知陛下对敏昭仪之心,也祝陛下和敏昭仪年年岁岁,恩爱两不疑’。”
“——!”
秦淮瑾的心仿佛被割裂开来。
细细密密的疼痛从心口蔓延开来,慢慢传至四肢百骸,让他一呼一吸之间都感受到剧烈的疼。
仿佛灼烧一般。
眼下他才意识到,原来这些日子,他已经没有像最初那样频繁想起先皇后了。
甚至有时想起来,他也会选择去承欢殿。
看一眼那和先皇后眉宇有三分相似的敏昭仪,他的心中就好像得到了抚慰一般。
他告诉自己,处置了敏昭仪的家人,将她关在承欢殿,任由她发疯,也算是替皇后报了仇。
可现在他才发现。
原来他的皇后什么都知道。
却不怪任何人,反而托梦给若月,借若月的口,让他忘记自己。
忘了皇后……
天子沉沉喘息着,双目中隐隐有血色闪现。
不!
他不能忘!
敏昭仪也不能放过。
若不是她,皇后也不会死!
天子看着下首的若月,看着对方身上艳丽的装扮。
“把这身衣服换掉!”最终,他森然着声音开口,“先皇后一日是你主子,一辈子都是。你该一生记着她!”
若月最后是被御前的人硬送出紫宸殿的。
因为陛下觉着她身上的衣衫碍眼,下了旨叫她换回原来的。
可被带出来后,她心中却高兴极了。
因为她知道,自己今日来的目的达到了。
既然陛下会忘,那她就想办法,让陛下一直记得!
第二日一早,整个六宫都听说,承欢殿的敏昭仪不知发了什么疯,竟生生将自己的双眼刺瞎。
陛下知晓后叫了尚药局的人去医治。
命是救回来了。
可那双眼也废了,再也瞧不见任何东西了。
得知这消息的若月,没什么特别反应。
她只是坐在长安殿中,看着一片废墟,有些可惜。
只是废了一双眼,人却还在。
可转念一想。
没了那双眼的敏昭仪,还能靠什么再翻身呢?
她只能一辈子活在黑暗之中。
思及此,若月又低低笑了。
殿下,奴婢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希望您在民间能过得好。
而另一边,魏王府中阿月也做了个梦,整个人从梦中惊醒,口中喊了句。
“……若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