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自己这个外人说了王也不会信……
或者说,明明王想问的人,从头到尾就只有那一个。
楼下大厅。
“哎呀,这个伤口有点长呢……别担心小少爷,缝一缝就能好的。”
莱曼罕见地戴上了一副眼镜,坐在了一旁的拿着针线认认真真地处理起了手里的那颗胖海星玩偶。
唉,作为一名全能的总管,就算是针线活,那也不在话下!
而膝盖上正坐着一只小团子,怀里还抱着一杯热牛奶,不时埋头进去舔舔牛奶,又抬头出神般地看看自己的海星。
嘴上沾了一圈牛奶“小胡子”都没有察觉。
“莱曼叔叔……要、要轻点呀,塔塔可能会怕疼。”
“又掉了一团小棉花!”
忍不住拍打着翅膀将牛奶放到了桌子上,一下子接住了半空的棉花团,轻轻递到了莱曼手边。
“您放心好了,我会努力把这小家伙‘救活’的,您要不要先去跟大人他们一块吃饭?”
莱曼笑眯眯地接过了这团小棉花塞了进去,在小幼崽眼巴巴的目光下娴熟地穿针引线了起来。
“……我、我再看会,就回去好好吃饭。”
轻声细语地应了一声后,还是蹲在了莱曼管家的肩膀上,等待着自己的塔塔被手术成功。
是阿凛跟奥特涅斯他们做的么……
把塔塔肚子划破了。
不远处,一家三口正一边吃着饭,一边时不时地看向这里。
“玩偶坏了???这事居然哭了一天!?岂有此理,下次买他个几百个,不就不哭了么!再来一碗!”
邱亦铭扒拉着饭碗,三下五除二又干掉了一轮,擦了把嘴就伸手继续加饭。
唉唉唉,真是烦人,一想到明天就要开学了。
毛儿都少了一半。
“玩偶怎么会坏的。”
而一旁的邱景屿,慢条斯理地拿起餐巾擦了擦唇角后,才看向了一旁正在加紧赶工缝制玩偶的莱曼管家。
“坏了还不简单,撕坏了不就坏了呗,下次买个结实点的。”
邱崇山叹了口气,一想到小家伙哭了半天,就忍不住心疼。
自家这傻崽崽,眼睛都红了。
……
然而这一次,用餐完毕的邱景屿却没有立刻离开餐桌,而是若有所思地瞥了一眼一旁正为了开学唉声叹气的邱亦铭。
“?”
“哥你看我干嘛!”
邱亦铭接过了一碗新饭,浑身毛毛地回看了一眼自家大哥。
小时候一被这么盯着,自己马上就要倒霉。不是“马上”也是“很快”。
“前几天的那份作业,都重写完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啊你,爸,哥又开始了!!!”
邱亦铭一听到这个问题就差痛苦面具了。
只不过对于这个问题,邱崇山显然也没有站在老二这边,而是突然回忆起了那笔老账,神色危险地看了过去。
仿佛在问邱亦铭这个老二怎么有脸说这事的。
“……”
“………………那什么,还让不让人安心吃饭了??我都重写了!!顺便对了个答案,直接红笔改了!我很清白好不好???”
再好的食欲,被自家老爸和二哥这么盯着,邱亦铭都有些窘迫,扒拉了几口饭后就强调了起来。
切。
当时老爸那是他自己没有看见嘛,自己只不过是恰如其分地没有反抗而已,本来就是他暴打自己嘛。
至于大哥,那显然就是嫉妒,哼~
上次精神体那事,几百年没变过精神体的家伙突然改性子要人喊起床,简直不要脸。这次作业总没办法变出个作业也来跟自己争叭。
“所以那道策略题,你也写出来了。”
只是,邱景屿却打断了邱崇山原本准备发火的声音,神色淡淡地盯着继续干饭的邱亦铭。
“啊,马马虎虎吧,虽然跟答案没法比,但是我好歹也能回答个七八成吧,要不是这次去战场上练了一把,那题是真的恶心……史石头那家伙绝对故意超纲。”
邱亦铭回忆了一下,便满不在乎地回应了起来。
自己文化课的确赶不上碾压性的实战课辉煌战绩,但是史石头这作业也铁定不对劲,陷阱多得仿佛故意折磨人一样。
“……”
“除此之外,没有其他想法了。”
邱景屿看着老二这家伙,神色里微妙多了份难以言喻的嫌弃情绪。
“……?你还要我想什么?我明天都开学了,我现在只想睡觉。”
邱亦铭甩着狮子尾巴,看神经病一样地看了一眼自家大哥。
难不成被大哥看出来了?
自己其实还想偷偷去找弟弟玩一会的?
哎呀,躁动期还没结束呢,要是能抱着弟弟睡一觉也好哈~
“答案?你把崽儿做的那份叫做答案???你都做不出来的,崽儿做出来了??你是个什么品种的废物!”
而邱崇山琢磨了半天老大微妙无语的眼神,挠了挠下巴,一拍桌子就恨铁不成成刚地瞪向了邱亦铭。
这混小子肯定又是偷懒了!
铁定还是没好好做!
“啊,可是这次的作业真的很特殊,那些填空和多选本来就是书上……除了,那道,策略题?”
扒拉着碗里的饭,原本甩动不已的狮子尾巴,却终于静止在了半空。
……
好像,是有点奇怪。
弟弟怎么做出来的???
“更何况,小家伙的体质,连杯牛奶抱着都吃力。”
邱景屿闻言不再看着老二,反而看了一眼不远处已经快要缝好的海星玩偶。
那条狰狞的伤口,在莱曼的缝补下已经逐渐合拢了,但即便如此,还是能够看见最初撕裂的情况十分严重。
胖胖的海星肚子上,多了一条长长的补丁。
“……”
“…………卧槽。”
这一刻,餐桌上的气氛终于默默地多了份认真。
不仅是邱崇山想到了这一点,对力量向来敏感的邱亦铭更是忍不住回忆起了玩偶上的那道伤口。
看起来极为锋利,连靠近伤口的那圈棉花都被割裂成了两块。
这分明就该是大型猛兽才能做到的。
小家伙的手腕,怎么可能撕得开那么长,又那么深。
“爸爸,哥哥……我肚子已经饱啦,可以抱着塔塔上楼了么?”
在跟莱曼认认真真道谢后,邱秋终于接过了比自己还打大了一圈的海星玩偶,揪着其中的一只小角角,拍打着翅膀就准备上楼了。
只不过,上楼前又乖乖地看了眼桌子上的长辈们。
怎么,感觉氛围,有点不对劲qaq
“去吧,今晚早点睡。”
然而,邱景屿却出声同意了小家伙的请求。
“嗯嗯,晚安呀,我上楼啦。”
轻轻地点了点头,邱秋扑棱着翅膀被那只海星玩偶坠得摇摇晃晃的,一路慢悠悠地飞上了楼梯。
由于太在意房间里的情况,心情又有些乱糟糟的,根本没有来得及去观察餐桌上的氛围。
“崽儿这是,有了小秘密了?”
“……所以不问问吗?”
面面相觑之间,一直看着小家伙消失在了楼梯转角处,一家子大猛兽家长才开始了忧心忡忡。
虽然有了秘密也应该尊重,但是……
崽如今年纪还这么小,身边的这个神秘存在显然不对劲,万一欺负崽了怎么办???
而且崽儿性子又那么简单,三言两语的,就被骗走了又如何是好???
“除非是那只亚龙??”
回忆着前一刻的邱崇山一拍桌子,整个人都横眉竖眼了起来。
“也许。”
但或许还不止于此。
然而邱景屿摩挲着那枚红色的龙鳞,神色里却有些暗流涌动。
“晚上,去给小家伙盖盖被子好了。”
未成年之前,身边出现一些过于危险的不确定因素,是必须要审慎观察的。
一些不该出现的存在,应当尽快处理。
“可恶。”
邱亦铭都难得放下了饭碗。
一想到自己的作业特么可能是某个对自己弟弟意图不轨的家伙帮忙做的,邱亦铭突然愤怒了。
管他天才不天才呢,觊觎自己弟弟的家伙统统得死!!!
“今晚非得给这家伙逮住!!”
房间里。
【王,您要这样,跟我一起,才能让主人消气。】
【您都不知道,您不在的时候主人有多伤心!!眼泪一颗一颗地滚下来呢。】
【而且您刚刚又把主人的玩偶故意弄破了,主人肯定生气了,您得表现好一点,主人脾气那么好,可也会生气的。】
奥特涅斯滴溜溜地转着说起了话,忍不住有些苦口婆心。
最关键王化形了看起来也没让主人多开心,显然还必须多多赎罪才是!
“……”
而靳凛垂眸看了眼手里拿着的机器把手,抿唇微微沉默了片刻,便有些生疏而又不熟练地根据奥特涅斯的指导试着做了起来。
只不过,这双手显然从未做过这种事情。
【没错,就是这样,电视剧上都是这么演的,男主角会帮忙做家务,整理好房间,就像古地球的童话田螺姑娘一样!】
【这样主人一回来,发现整洁如新的房间,一定会大为感动!】
奥特涅斯看着自家王第一次亲手用起了吸尘器,不由得默默点了个赞。
不愧是自家王。
化形后行动力更强了!!!
只是,靳凛蹙眉,却始终对奥特涅斯的话存了几分怀疑。
这就是所谓的打扫卫生……?
“……阿凛,你们、你们在干什么呢?”
而一路飞到幼崽室,跟一旁的侍者们都说过晚安后,抬手捏住了鎏金门把手深呼吸一口气后,才一点点地转动开了房门。
心情本来忍不住有些复杂。
但是,推开门后,邱秋却呆呆地看向了门内的情况。
再一次跟化成人形的阿凛对视了起来,还是忍不住有些紧张地捏住了玩偶。
变成人的阿凛,虽然……虽然也是小孩子,但是真的好威严。
【主人!!二主人正在打扫卫生呢!!为他睡了一整天才化形的懒惰而做出行动上的改变。】
而奥特涅斯则连忙松开了抵住的吸尘器机器,一下子跳到了邱秋的脚边。
被邱秋落下抱起来后重新飞到了吸尘器旁。
握着吸尘器的靳凛,也突然神色有些微妙不自然了起来,尽管从外表上看,依旧毫无破绽。
只是沉默了半天后,身旁的小妖怪却出乎意料地抿起了唇角,眼底甚至隐隐浮现了几分笑意。
靳凛:……?
“阿凛,虽然整理房间是件好习惯,可是你就算要帮忙打扫卫生,也得记得启动吸尘器呀,你得按按钮,才会有吸力的。”
看了眼明显动作不熟练拿着吸尘器的阿凛,邱秋却落在了一旁的机器上,抿唇笑着轻轻按下了按钮。
手里的机器才突然运作了起来。
靳凛:“………………。”
奥特涅斯:【………………】
王,再容属下解、解释一下啊啊…………毕竟电视剧里,也没有演得这么详细啊啊啊啊!!!
“阿凛,其实……你看起来就像从来不需要给家里帮忙的样子。”
轻笑着重新按回去了吸尘器的按钮,邱秋却终于笑着地看向了一旁的阿凛。
虽然变成人了,但是……还是自己的阿凛呢。
有时候很聪明,有时候又有点缺乏常识的样子。
“诶——!?”
但邱秋放松的时候,却突然被眼前沉默着的靳凛展开了龙翼,牵住了掌心抱入了怀里,瞬间飞出了亲王府的窗外。
“阿、阿凛,你这是要做什么呀qaq!?”
有点紧张地扶住了阿凛的脖子,小小一只看着远处已经变成了一个光点的窗户。
晚风吹拂之下,奶金色的发丝也柔软地挂在了耳畔,甚至与黑色的发丝交融在了一处。
“……道歉。”
一道有些低沉的声音,却响在了耳畔。
“想要看看星星吗。”
秩序之巅上,有个地方,可以看到很漂亮的星星。
这小妖怪孱弱的翅膀飞不高,但是自己可以做到。
开学纪念好了。
“阿凛……我、我其实没有生气,你醒过来,就很好很好了。”
只是就在这时,埋在脖颈间的小小只,却在夜风里温柔又细致地轻轻解释了一句。
“还被你看见掉眼泪了……是不是,有点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