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意料之外的相遇,岑虞和noah没有在游乐场停留,会合以后直接离开。
回酒店的路上,眠眠显得格外兴奋,牵着岑虞的手,迫不及待地和妈妈讲述她晚上遇见的漂亮叔叔。
“妈妈,晚上我遇见了一个漂亮叔叔。”
“叔叔他这里也有一颗痣呢!”眠眠扒拉着自己的上眼皮给岑虞示意。
“”岑虞的心情很复杂,一时不知道该以什么态度去面对这一次沈镌白和眠眠意外的见面。
她牵强地扯出笑意,低头哄着小家伙,语气故作不在意,“有些人是这样的。”
noah跟在她们后面,难得的沉默,五官更显深邃。
他走着走着,回过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游乐场,灰蓝色的眸子里藏着压抑的探究。
眠眠下午在游乐场玩累了,走不动道儿,扯了扯noah的衣角,“那那,抱抱。”
小家伙知道心疼妈妈,不找岑虞抱她。
noah语气不善,“现在知道找我了?”
眠眠仰着头,不懂他的意思,眼睛扑闪扑闪,无辜而天真的模样。
“”noah对上她的眸子,泛酸的醋意也淡了,无奈地轻叹一声,弯腰把小家伙抱起来。
眠眠坐在他胳膊上,察觉出他的不高兴,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下,“谢谢那那。”
小家伙软软的嘴唇,有些许的湿润。
瞬间把noah心里的酸意给驱散,他脸上的表情柔和下来,把她往上掂了掂,低低地发出一声轻哼。
“算你有良心。”
眠眠是个很聪明很会察言观测的孩子,看到noah神色缓和,咯咯地笑起来,“那那,我们明天还来游乐场好不好?我还想和漂亮叔叔玩。”
“”
闻言,noah的脸又瞬间黑了。
“和我玩不就够了吗?而且叔叔他明天也不一定会来游乐场。”
眠眠撇了撇嘴,听到他说漂亮叔叔不会再去游乐场,有些失望,“那好吧。”
“希望叔叔他坐了摩天轮能开心一点。”
“你关心他开不开心,怎么不关心关心我。”noah捏着她的鼻子吐槽道。
“眠眠也关心那那呀。”小家伙歪着脑袋,“但是我觉得,叔叔他是游乐场里最不开心的人了,所以我就多关心他一点。”
“”
岑虞一路上默不作声,听着眠眠和noah说话,当听到这一句时,脚步没来由地顿了顿。
noah余光撇向她,将她的停顿看在眼里,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和眠眠聊天。
“我们回去堆雪人好不好?”他转移了话题。
小家伙眼睛一亮,注意力很快就转移走了,不再纠结于漂亮叔叔,她拍着小手表示赞成,“好呀。”
-
在酒店楼下堆雪人的时候,因为岑虞还有感冒,noah把她赶回了房间,自己带着小家伙玩。
岑虞也怕自己感冒好不了,传染给小朋友,索性乖乖地在房间里坐着等他们。
房间里的暖气片很烫,室内温度很高,和窗外的天寒地冻,大雪纷飞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岑虞泡了一个很长时间的澡,发了一身的汗,脸颊染上一层绯色。
水蒸气在浴室里萦绕,模糊了视线,大面的镜子上也蒙了雾气。
她将自己整个人埋进水里,脑子里挥之不去的是晚上沈镌白抱着眠眠坐在摩天轮里的画面。
好像突然给了她当头一棒。
过去她没有去想过,要让沈镌白知道眠眠的存在。
岑虞从来不是一个责任感很强的人,在家里有陆淮予在上面顶着,岑虞作为他们那一辈最小的孩子,习惯了被照顾。
她生下眠眠时,没想那么多。
她的月经一向不准,那时她刚刚沈镌白分手,整个人处于极度低落的情绪里,日夜颠倒着作息,月经没来她也没注意,以为是内分泌紊乱,等到发现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你看,这是她的心脏。”
黑白色的b超里,影像医生指着指甲盖大小的一团东西说。
岑虞的心脏在有力地跳动,和那一团有着相同的频率。
突然的,肚子里刚刚成型的小生命,好像和她有了很深的羁绊。
让她下不去手。
她没把握成为一个好的母亲,以她当时的情况,也绝对和好的母亲沾不上一点的边。
但岑虞依然任性地选择了把她带到这个世界。
她看着眠眠一点点的长大,聪明伶俐。
身上一点点生出像她的影子,还有那些被她刻意忽视的影子,沈镌白的影子。
晚上在游乐场里看到的那一幕,将她用于逃避蒙上的窗户纸一把戳破,提醒着她无可辩驳的事实。
突然,浴室的门被人敲响——
干净利落地三下。
“出来。”noah的声音有些沉,等着她的交代。
“”
岑虞回过神来,眼睫微颤抖,氤氲成的水珠从卷翘的睫毛滚落。
她从水里伸出手,抹了一把脸,没精打采地应声,“知道了。”
等她在浴室里收拾好出去的时候,小家伙已经累的睡着了,小小一团缩在noah的怀里,露出上眼皮那一颗浅淡的小痣。
noah把她抱回房间里休息。
岑虞缩进客厅沙发里,抱着流苏靠枕,眉眼低垂而倦怠。
noah坐在另一边的沙发椅上,两条长腿架起,手肘撑在两边的扶手上,双手合十,食指置于唇边,一副拷问的架势。
“说吧,眠眠爸爸为什么没死。”他问。
岑虞下巴搭在靠枕上,有些疏于解释,“嗯就很不幸的还活着。”
noah皱了皱眉,显然并不满意她敷衍地回答。
他直接用回了英语,以此来表达自己不高兴的情绪,“ay,what’sproblewithyou?”
(你们之间有什么问题?)
“”岑虞沉默半晌,没有接话。
她和沈镌白之间的问题,并没有办法用简单的语言去表达,更多是来自情绪的感受,说了旁人也不见得理解。
“fine”noah摆摆手,重新换了个问题,“那家伙是你以前写信和我说的那个人吗?”
要说岑虞和noah两个人认识的时间,可能要比她认识沈镌白还早。
小学的时候,学校组织活动,和大洋彼岸的另一所学校的孩子们写信。
他们俩通过这个活动,成了没见过面的笔友,从字迹幼稚的‘hello’和‘你好’开始。
到后来通信软件的普及,他们依然还是每半年给对方寄一封信,维持隔着大洋彼岸的友谊。
信里的内容也从无关痛痒的小事,到一些人生阶段的变化。
“嗯。”岑虞没有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