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岑虞下意识地放轻了呼吸,好像是怕惊惹到谁。
安静的环境里。
有人在低低地哭泣,听不真切。
岑虞心里一沉,轻手轻脚地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子里的光线昏暗,方方正正的厅堂,正对面贴了一张偌大的关公像,手里执一把长刀,不像是威严凛然,更多的是凶神恶煞,让整间屋子都给人一种压迫感。
破旧的黄木桌上,摆着两盘菜,颜色乌黑,浆糊一样的成团,已经看不出原材料是什么,苍蝇在上面来回地飞。
“”
压抑的啜泣声在进了屋子里后,变得更加明显。
——“叔叔,我不舒服。”女孩的嗓音破碎,透着小心翼翼的忍耐。
男人喘着粗气,语气急切,“没事儿,一会儿叔叔就让你舒服了。”
“”
岑虞迷茫地皱起眉,顺着声音的方向,走到拐角的房间。
房间里是水泥地面,简单的摆件和一张木板床,丽苏发着烧躺在床上,脸颊烧得通红,虚弱得躺着,丽玮业掀开被子,压着她瘦弱单薄的身体。
他的手满是脏污,指甲缝里一圈的黑,摸到不该被碰触的隐秘地带,揉搓赏玩,眼睛里全是污浊的。
待看清房间里的一幕,岑虞瞪大了眼睛,震惊又愤怒。
她脑子里嗡得一下,翻江倒海的情绪涌了上来。
几乎是下意识应激反应,她立刻冲了过去,抄起矮桌上的瓷制台灯,往丽玮业头上砸过去。
“你放开她——”
细长的瓷制台灯被从中间砸碎,瓷片落了丽玮业肩上。
突如其来的攻击,丽玮业愣在那里,抬起头,只看见一脸怒容的岑虞,他伸手向后,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一片濡湿。
拿到面前看时,满手的鲜血。
“”
丽苏也是怔怔的,直到被岑虞从床上拉起来,才回过神来。
岑虞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她蹲下来帮丽苏把裤子穿好,拉着她就往屋外跑。
丽玮业被砸了那一脑门,眼前晕晕乎乎,直到看见岑虞带着丽苏跑,终于反应过来,他吐了一口唾沫星子,跳下床就要去追,结果又踩到了地上的碎瓷片。
他发出一声嘶鸣,对着岑虞和丽苏怒骂道:“他妈的贱人!给老子别跑——”
“”
男人的声音在背后震天得响,像是黑黢黢山洞里传来的恶兽嘶吼。
岑虞不管不顾,只拉着丽苏一路朝外跑,出于本能的让她远离丽玮业,逃到安全的地方去。
丽苏被她拽着,一路往山下走,瘦小的身体前倾。
她的手被岑虞攥着,攥得很紧,因为紧张,出了很多的汗,分不清是谁的。
身体上刚刚被丽玮业碰过的地方,还有令人作呕的感觉。
以前丽玮业那么碰她的时候,说是喜欢她才会那么做。
她不懂,只知道她自己其实并不喜欢。
直到今天她看见岑虞那么生气的站在床边,才隐约懵懂地知道叔叔对她做的事情是不对的。
岑虞没办法控制自己心底的情绪,只能不停地走,每下一个台阶,每远离悬崖村一些,好像才能逐渐冷静下来。
脑子里挥之不去是房间里的那一幕画面。
于她而言,只是看到就觉得一股的恶心难忍,她没办法去体会,丽苏是什么样的感受,更没办法想象,如果她来晚了一些会是什么结果。
她攥住丽苏的手,不自觉地又紧了紧,甚至没有注意到弄疼了她。
“”
“姐姐,对不起”丽苏忍着疼,小声怯懦地说。
闻言,岑虞的脚步忽地一顿,她低下头,对上小姑娘澄澈懵懂的眼睛,鼻腔里泛起难忍的酸涩。
“丽苏,你不用和任何人说对不起。”她盯着她,一字一顿,认真而严肃,“你什么也没有做错,错的是丽玮业。”
“你身体的任何一个地方,只要是你觉得不舒服的,他都不可以碰,任何人都不可以碰。”
“懂了吗?”
“”丽苏怔怔地看向她。
暮色沉沉,已经黑了下来,但眼前的女人,却像是刺破黑暗的光,将她从泥淖里拉了出来。
“懂了。”
山路走到一半,天彻底黑透。
原本可以拿来打光的手机在刚才逃跑的时候,不知道掉到了哪里。
正常人迎着月光还能看见台阶,岑虞则是两眼一抹黑。
她一步都没办法再往前走,每走一步都像是要一脚踩空,很怕自己摔下去还连带着丽苏,她停了下来,在一块稍微平坦的小林子里坐下。
“我走不了了,你先下山去。”
丽苏知道岑虞有夜盲看不见路,她犹豫不肯走,“我陪姐姐。”
“不行,你陪着我,咱们谁也下不去,你下去了就找大人来帮忙。”岑虞的语气坚决,藏着没有表露出来的焦灼。
听到她这么说,丽苏抿了抿嘴角,才同意自己一个人下山,“那我马上就去找人上来。”
“”
岑虞听见丽苏的脚步声越来越远,越来越轻,她的面色也愈加凝重。
周围黑得让人窒息。
她靠在一棵树上,在地里胡乱摸着,摸到了一块带有棱角的石头,紧紧地握在手里。
她不敢确定,丽玮业会不会追了过来。
死寂的山里,恐惧席卷而来,将她裹挟住。
岑虞缩成一团,双手抱住膝盖,脸埋进胳膊里,连呼吸也不敢。
时间显得格外漫长。
不知道过了多久,黑暗里传来沉沉的脚步声。
岑虞眼睛看不见,听觉反而变得格外敏感,她辨别出声音的方向,是从山上传来的。
不及她反应,周围有风搅动,空气里散发出一股酒精味夹杂着腥臭。
一道手电筒的白光打了过来,直接刺上她的眼睛。
丽玮业猩红着眼,看她像是看到了猎物,咧开嘴笑了,露出泛黄的牙齿。
岑虞抬起手,挡住了光线,她看清了丽玮业,脸色刷白,只觉得脊背拔凉,下意识转身要往后跑。
虽然丽玮业瘸了一条腿,但在男性绝对的优势面前,没等岑虞跑远,他一把扯住了岑虞的衣领,把她往里拽了回来,“这次你想往哪里跑?”
即使如此,岑虞不甘示弱地抬起手,将石头往他头上砸去。
瞬间,手就被扣住,用力一捏,几乎要把她的骨头捏碎。
岑虞痛得失去力气,石头坠地。
丽玮业冷笑,抬手就是一巴掌甩在她脸上,“贱人——”
“砸了老子一次,以为还会被你砸第二次?”
岑虞倒在地上,侧脸火辣辣的疼,耳鸣声嗡嗡作响。
她咬着牙,不肯屈服,骂了回去,“你就是个废物。”只会在弱者面前蛮横的废物。
不曾想‘废物’两个字,彻底激怒了丽玮业,戳到了他的痛楚。
他扯着岑虞的头发,像是拽什么布娃娃一样,把她拽起来,摁在树上。
“老子弄死你——”
丽玮业狠狠掐着她的脖子,发了狠。
岑虞双脚几乎离地,窒息的感觉袭来,她眼前冒出白光,瞳孔仿佛要裂开一样。
就在她以为自己真的要被丽玮业弄死的时候,面前出现一道凌厉的拳风。
掐住脖子的手忽地一松。
她听见男人倒地的闷声。
黑暗里,沈镌白的声音低沉冰冷,“你敢弄死她?我先弄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