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01

两个月后。

斜裹着红色流光的刀剑划过石壁，切割出一道不规格的口子来，齑粉飞扬，烟尘四舞。

夕颜没有丝毫停顿，她以脚踩在岩壁上借力旋身反扑向后方，以凶悍的姿态迎接飞来的冰棱。

冰棱碎裂，剑尖与冰盾碰撞发出耀眼如同太阳一般的金红光芒。

片刻后冰盾破碎。

里梅伸手虚空一抓，冰蓝色的冰剑从他掌心延伸出来，剑尖上扬轻松将力道已经不多的夕颜横劈出去。

而后他将冰剑扔向空中，他身后随机出现了相同的数把冰剑，直接向夕颜发射过去。

夕颜空中翻了个跟头躲开第一把剑，而后迅速落地，用肩膀硬生生扛了第二把剑。

即使血已经从和服里渗了出来，但她没有丝毫停顿，右脚用力踩地，压低重心弓身挥舞手中之剑将迎面而来的冰剑全部击飞。

再下一秒，暗红眸子凝聚凛冽寒霜，双手攥紧武士丨刀，金色的光与浅白色的风刃缠绕在刀锋上，她俯身遽然冲刺，和服与黑发肆意飞扬之际，她唇瓣微动：

“都让我流血了，这次别想逃。”

狂风呼啸，飞沙走石。

里梅垂下了眸子，伸手握住了夕颜的刀。

风逐渐平息，夕颜黑色的长发此时显得有些凌乱，她手中的刀贯丨穿了里梅的身体，偏离心脏几分。

里梅握着夕颜刀锋的手微微用力，刀刃便化为寒冰碎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最终成为粉尘，被风吹散。

夕颜神采飞扬：“这次如何？”

“体术方面，可以出师了。”里梅说道，“接下来就是咒术开发方面了。”

“我刚刚捅到你了呢。”夕颜高兴地凑过来说。

“嗯，尽管我战斗方面体术是最差的一项，但我仍然要夸夸你。”里梅说，“进步很快。”

夕颜呆滞。

里梅看着夕颜呆滞的样子，失笑：“你接触战斗不到半年，能有现在的水准已经很不错了。”

“好的。”于是夕颜又高兴了起来：“不过也是大人的血肉让我的力量成长很快。”

里梅说：“嗯，大部分是大人的血肉，少部分是你自己的天赋和自己的努力。”

夕颜：“嗯~嗯~~”

血色的黄昏，天边的太阳像一个小光片，浸泡在血海中。

田野已经收割，一个一个草垛整齐排列，在残阳的照耀下就好像一个个坟墓。

夕颜和里梅走在回庭院的路上，夕颜蹦蹦跳跳的，不时被路边的风景吸引视线。

“我还以为你听了我刚刚的判断后会不开心呢。”里梅说。

“不会呀。”夕颜说，“大人的血肉给我带来了很强的力量，我为此感到开心是正常的事。虽然说我现在的实力，真正依靠我自己努力的部分少之又少，但里梅你也没有否认我的努力呀，所以综上所述我应该非常开心才是。”

她的声音很好听，音色会让里梅想起长廊里悬挂的风铃，在夏天被风吹动时碰撞发出的流水似的叮咚声。

“人类都像你一样可爱吗？”里梅问道。

“不知道。”夕颜说，“我接触人类可能比你接触人类还要少。”然后她认真地说：“你和大人是我第一个真正意义上认识的人，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大人给了我生命——不是第二条生命，因为我的‘第一条生命’完全就没有开始过，而里梅一直教我好多东西。为此我没有感激，也没有想说谢谢。我把这视为理所当然。因为，以后，理所当然，我也要为你们做好多好多事，你们是我最重要的人。”

夕颜并没有上过学，也没有读过书，她没有多少语言组织能力，所以每次说一大堆话时都有点颠三倒四的。

但就因为这样，才能看出她的真诚来。

这种朴实的表达，打直球式的称述。

美丽的少女在夕阳下认认真真地对你说你对我很重要，你是最重要的人。

这种感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