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闹的大城市,钢筋水泥宛如巨兽般矗立在城市中央，天空下着瓢泼大雨，正好是上班间,上班族们出门没带伞的只能顶着雨水在路上奔跑，到屋檐就去避雨。
但板不会在意他们出行是否困难，能不能坐到车，郑辰到公司的候已经才迟到了半个小,他被淋成了落汤鸡，全身上下没一个方是干的，连内裤都湿漉漉的贴在身上。
“今天迟到了半个小，得扣两百。”人事冲郑辰喊道。
郑辰也不敢分辨——他今年毕业，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个勉强算得上体面的工作,不敢跟员工起争执,唯恐被辞退。
毕竟他还没转正,也没签合同，要是让他滚蛋,他一分钱补偿都拿不到。
他的家境也不好,出生在一个落后的小县城，读了大学后才第一次道社会原来真的已经发展成这样了，他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回安阳县的！
就算在大城市要饭！他也不回去！
他的父母都是农民，就住在安阳县的城边，守着只能填饱肚子的土,好不容易他供出来,尤其因为他读的是民办二本,学费比公立学校高得多，所他读大学，是真的掏空了家里所有的存款。
郑辰打定意要出人头,要在这里扎根，买车买房，再父母接来，让他们享到子的福，这样他们多年的付出才没有费。
所好不容易找到这个工作，哪怕试用期工资只有两千，他也咬着牙答应了。
这好歹是家员工人数超两百的公司，在同期毕业生工作的公司里算是大的了。
郑辰一直牢记着大学辅导员的话，哪怕工资低一些，也要优进大公司，你在大公司才能接到大项目，才能跟更多人打交道，接触到更好的人脉关系。
这样哪怕将来你想跳槽，选择余都会大许多，不管是往大公司还是小公司跳，都有人要你。
就因为记得牢，郑辰在这里总是伏小做低，员工让他干什么他都去干，来了才两个月，公司里所有不归保洁阿姨的杂活都变成了他的活。
专业工作反而没有接触多少。
他就好像一块砖，哪有需要往哪搬，但砖就是砖，不是金子做的，别人用完就能扔。
刚刚坐到工位上，郑辰旁边的同事就一边吃早餐，一边头也不转的对郑辰说：“这个表你来做，我发你邮箱了。”
虽然这不是郑辰的工作，但郑辰拒绝的话刚到嘴边，就被他咽了回去：“好。”
同事习惯了指使郑辰，也不觉得自己哪里做得不对，郑辰刚打开数据，就笑着问：“你之前不是说那个霍衍你认识吗？你回去找他没？周家的大少爷哎，随便给你点什么你就发了，我们都着你跳槽呢。”
郑辰抿着唇，这话听在他耳朵里无比刺耳，他只是到新闻后提了一嘴自己认识霍衍，小候还抱对方，就被同事们揪着不放，非要他给霍衍打电话，或者霍衍的微信号企鹅号给他们。
但郑辰还真没有霍衍的联系方式，他离开安阳县的候，霍衍用的还是最式的年机，只能打电话和收发短信，游戏都只有推箱子跟俄罗斯方块贪吃蛇。
而且他读大学后换了号码，也没有再保存霍衍的手机号。
他没法证明这是真的，所他的话就变成了大话，同事们有事没事就那他寻开心。
明明才出来工作两个月，但郑辰已经心力交瘁，连争辩的力气都没有了。
可他一再告诉自己，进这个公司的机会是他好不容易争取到的，他学历不高，家里没有关系，现在多少中型公司都开始只聘研究生了，内卷的这么厉害，他不能放弃这个工作。
同事他不答话，就对另一边的同事说：“也不道是谁，说自己认识周家大少，结果连联系方式都没有，照这么说，我还能说天皇巨星是我同学呢！”
几个人笑起来，他们也不是郑辰不顺眼，而是枯燥的工作总需要一点调味料。
更何况郑辰只是个试用员工，自己又姿态放的那么低，好像怎么说他都不会生气，拿他制造笑料是最稳妥的。
郑辰的手死死捏着鼠标，有一瞬间他想不管不顾的站起来，对着身边的同事直接来一拳。
但怒气被理智强压了下去。
管不会为他说话的，如果让一个临工离开就能解决事端，就绝不会开除一个需要公司赔偿的正式员工的。
尤其是同事们都是在公司待了好几年的人，跟管交情深，假期还约着吃饭唱歌。
郑辰的眼眶通红，他不敢眨眼，怕一眨眼自己的眼泪就会落下来。
他的眼泪又会成为新的笑柄。
“你眼睛怎么红了？”同事凑来，“你别是要哭了啊，我跟你开玩笑而已，你不是这么开不起玩笑吧？”
郑辰咽了口唾沫，他怕对方从自己的声音里听出哭腔，强作自然说：“没有，刚刚好像有虫子飞进我眼睛了。”
同事：“办公室还有虫子？那你可真倒霉。”
同事嬉笑着对旁边的人眨眨眼，摆明了在说“，他哭了，多大点事啊，真没出息”。
就在这，郑辰的手机响了。
郑辰原本不想接的，但一来电号码是亲妈，他还是推开椅子，拿着手机去了走廊。
走廊上有管理层的人在抽烟，这里是吸烟区，公司内部是不允许抽烟的。
郑辰艰难朝他们笑了笑，然后走到窗边接起了电话。
“小辰！”亲妈的大嗓门一响起，郑辰的鼻子就酸了，刚刚他还能忍住，现在他终于忍不住了，转头捂住了脸，眼泪落在了掌中，再被他用力擦去，他声音沙哑答道，“妈，怎么了？”
郑妈：“小辰，你怎么了？声音怎么这样？！你是不是哭了？！”
郑辰抿了抿唇：“没有，这几天感冒了，一直在下雨。”
郑妈松了口气，她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狂喜：“妈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郑辰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些：“什么好消息？是不是种子和肥料降价了？”
“那些算什么好消息？”郑妈兴奋道，“天大的好消息！”
“哎呀，幸好你小候跟霍衍关系好！也算好人有好报了，当年我差点不许你带着他玩！都是你心肠好，现在才有这个机会！”
郑辰听得云里雾里，他是带着霍衍玩，但统共不超五次，还因为霍衍年纪太小嫌弃他。
郑妈忽然神神秘秘小声说：“今天霍衍跟我说了，你能进周氏集团！至少也是个小管！”
郑妈：“你一进去就是官呢！”
郑辰哭笑不得：“他说了也没用，他自己都还没回去，怎么管得了我？妈，你也别去找他了……他不容易。”
如果说他前只觉得霍衍跟其他人没什么两样的话，出身社会后他才能对霍衍感同身受。
他们都是底层人物，没有那个底气坚持自我，跟别人对着干。
或许霍衍的温柔也不是真温柔，而是跟他一样，没有反抗的底气。
郑妈急道：“你为我哄你啊！霍衍都说了，肯定行！”
郑辰还是没有相信，他进了公司后前面二十多年的认都被搞了个天翻覆。
他为人和人之间没有莫名其妙的恶意，为他真心对人，人就会真心对他。
他为只要自己释放善意，就能交到真心朋友。
郑辰：“妈，不说了，我进去上班了，不然上班间做不完活还得加班。”
他发现管们正在他，也不郑妈答话就挂断了电话，尴尬讨好冲管们笑了笑。
正要进去的候，突然有人叫住了他的名字：“郑辰？你是郑辰吧？”
郑辰转头，一张他熟悉，却不熟悉他的脸映入眼帘。
板亲自来了，他记忆中的板总是很忙，脾气也很大，常常对管们发火，但是对他们这些底层员工其很好，有候午休还会给他们订『奶』茶。
所郑辰对板其没什么怨言。
只是板骂一次管，管就会来骂他们。
但郑辰不怨板，只怨管。
“这段间我在是太忙了，也没太注意你。”板笑呵呵说，“周氏那边来消息了，想让你去，岗位也给你安排好了。”
板走向他，完全不顾他懵『逼』的表情，哥俩好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带着他朝板办公室走。
“你话说，公司对你不差吧？”板眯着眼睛，一副和蔼可亲的表情，他温和说，“你去了就是管理层，要是有什么适合合作的项目，别我忘了啊，放心，我们公司的能力你是道的，到候也不会少你的好处。”
郑辰还处于不道自己是谁，身在何处，是不是在做梦的状态下，他『迷』『迷』糊糊点着头。
板让秘书给郑辰倒杯茶来，还叮嘱道：“别用茶水室的茶，就拿我柜子上那罐。”
秘书还不道情况，震惊的好像无异于到火星撞球，办公室柜子里的茶也是板托人买的好茶，论克卖的那种，每年产量还低，没点关系根本买不到，平连板自己都不喝，招待重要合作伙伴的候才拿出来。
现在竟然让他泡给一个小员工喝？
是他耳朵出了问题，还是这个世界出了问题？
秘书泡完茶回来都还在怀疑人生。
板在秘书泡茶的候已经跟郑辰说了不少话，好像郑辰是他的亲子，不仅承诺这个月的工资按正式员工的结，还之前的加班费全部补上，迟到扣的钱当然也一笔勾销。
郑辰恍惚的喝了两口茶，然后被秘书领着去结工资，拿到工资后秘书还问他：“你工位上有东西要带走吗？要是你没间的话，我可收拾好了后寄给你。”
“不不不、不用了，我自己去收拾吧。”郑辰连连摆手。
秘书：“那我去给你那个箱子，没用的那种。”
郑辰同手同脚的走到自己的工位上，双眼出神的盯着桌面上的摆件，灵魂在此刻出窍了。
同事他的样子还为他出去接电话被批评了，幸灾乐祸说：“刚刚忘了提醒你，管们都在外面抽烟，你迟到了还去接电话，确不太好。”
郑辰着同事，现在他不觉得对方可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