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写了这多年书，还是认识了不少。
几乎所有她说，哪怕是为了面子，霍衍回到周家后，周家也不可能他不好。
在物质上一定不会亏待他。
“阿姨，你放，我知道自该怎做。”
“我不会让他们控制我的。”
正反，他才是那个喜欢控制一切的。
只一个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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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败的砖瓦房里，霍乾的头顶正在漏雨，雨水落在他的脸上身上，让他冷得瑟瑟发抖。
这间砖瓦房就是霍二姑曾的家。
当她刚刚嫁过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栋房子。
她的公婆和丈夫掏光家里的所有钱只为了娶回一个城里的姑娘，所并没有像村里的其他家一样建起新房子。
而她吃了十多年的苦，才终于建起来一栋两层的小楼，现在老房子则是没有做任何休整，专门用来养猪。
所实际上霍乾现在是跟猪住在一起的。
也就是说，他住在猪圈里。
霍乾打了个喷嚏，紧紧抱住了盖在身上的棉被，整个止不住的颤抖。
因为长间没有进食，所他非常虚弱。
也比平更加怕冷。
他其实自的两个姐姐记忆并不深刻，因为从小到大她们两个在家里没有什存在感。
与其说他们是姐弟，不如说他们是少爷和女佣的关系。
无论他两个姐姐是打是骂，他的父母从来不会管束他。
霍乾从小就知道，他才是家里能传宗接代的那一个，两个姐姐是赔钱货。
并且两个姐姐也从来不敢违背他的意思，他让她们干什她们就必须得去干什。
原本霍衍他说要把他送到二姐这里来的候，他还为自可过上好日子，终于可远离那尊煞了。
结果来了这里之后，他才发现自是从一个地狱来到了另一个地狱。
在这里他根本无法休息，小候没有干过的活，到了现在反而得干了。
他要下地要煮猪食，还要喂猪。
如果他不做，等待他的就是来自二姐的一顿暴打。
虽然他的二姐夫偶尔会同情他，帮他干一些活，但是一旦被二姐发现，二姐连她自的老公打。
他想反抗，但又怕痛，毕竟他现在的体格完无法跟常年做农活的二姐比。
二姐给他一巴掌，他就得疼两天。
他甚至觉得自成了二姐家的长工，还不用给钱的那种。
有候他抓住机会跟村里的抱怨。
但村里的不怎看得起他。
毕竟在村里的老看来，男就应该下地干活，尤其是霍二姑分给霍乾的活并不算重。
村里不少小孩子能完成。
他们甚至说他：
“你还这年轻，这点活做不了？”
“我家狗蛋比你能干。”
“他没给你工资，但不也给你饭吃了吗？”
“你为种地能挣几个钱？”
“你就是缺少磨练，我看她是在为你好呢。”
“现在的年轻男早就不如老一辈了，你要是我哥，没用成这个样子，我可能比她做的还过分。”
村里的不知道霍乾的老婆被送进了精病院，他们只为霍乾是老婆跑了才不得不来投奔自的姐姐。
甚至还有说：“就这个样子，怪不得老婆跟跑了。”
“就是，一个男什苦吃不得，能有什本事出息？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我要是他老婆，我也得跑。”
无论霍乾怎哭诉，怎抱怨，他没有得到任何舆论上的支持。
他还是得住在猪圈里，每天闻猪和猪食的味道，天不亮就要起床干活，节假日什的通通跟他无缘。
霍乾早就想跑了，但他没有钱，身份证也在二姐的手里。
他曾悄悄跑过一次去了县城，但是往日的朋友不愿意收留他。
霍乾第一次感受到了什叫没钱寸步难行。
那些曾勾肩搭背一起打牌喝酒的好友，看到他就像看到瘟一样。
见面的第一句话就是，自没有钱。
又或者问他周家有没有找霍衍，有没有给他们拿钱？
他的朋友们想占他的便宜，却不愿意被他占便宜。
无处可去得霍衍，只能找个地方待了一晚，第二天又灰溜溜的回了乡下。
好歹回了乡下，自还有住的地方还有饭吃。
可这并不代表霍乾已认命了。
霍乾用他聪明的脑瓜想了一下，觉得自想要摆脱现状，还是得去找霍衍。
虽然霍衍像是变了一个。
可除了霍衍他也没有其他可指望了。
他是听杨金花的，毕竟他自是个没意的，但杨金花现在去了精病院。
他总不能也住到精病院去吧？
原本他是想直接去简家找霍衍的，可简安之跟他说霍衍并不在简家，霍乾不信，就在简家门外待了好几天。
结果霍衍真的没有出现过。
所他就想出了这个绝食的办法。
他知道霍衍现在像是变了一个，他和杨金花也没有感情。
但他站在自的角度认为霍衍跟自一样，肯定也是看重面子的。
哪怕不看重面子，也肯定不会愿意自的口碑变得特别差。
所他就用绝食『逼』迫霍二姑去把霍衍找过来。
霍二姑毕竟不可能眼睁睁看他饿死，只能如他所愿。
简尧和霍衍刚刚从公交车上下来就看到了过来接他们的霍二姑。
霍二姑不是一个来的，站在她身边的有霍大姑和她们各自的丈夫。
原本霍二姑和霍大姑看起来已很显老态了。
但她们更像是她们上一辈的。
头发花白，身材矮小，其中一个甚至还有点驼背。
但他们很热情，简尧一下车就被霍大姑拉住了，霍大姑脸上带，似乎一点不担自那个可能要绝食而死的弟弟。
“中午去我家吃饭吧。”霍大姑说，“东我准备好了，给你们准备了自家做的腊肉，还有鱼和红烧肉，小鸡炖蘑菇。”
“保准比外面餐馆里的菜味道还好。”
在这样热情的态度中，简尧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们还是先去二姑家里看看吧。”
简尧倒不是关霍乾的死活。
哪怕霍乾真的饿死了，简尧也只会说一声恶有恶报。
他是担霍乾如果真的出了事，霍衍会伤。
毕竟他自认为是了解霍衍的。
霍衍并不是个会记仇的，会反抗和记仇是两码事。
简尧一边被霍大姑拉一边忧忡忡地看向霍衍。
霍衍也正在跟霍二姑说话，他察觉到简尧的目光后转头向简尧了。
似乎在简尧说不用担。
这个无关注，没有游客的小村子，其实并没有什风景，除了山就是田地及田地旁的杂草。
但由于村子里养牲畜的并不多，所简尧没有闻到牲畜散发出来的味道。
鼻尖是青草散发的香味。
只是到达霍二姑家的候，他还是被霍乾住的屋子吓住了。
虽然霍家的房子已算得上是破败老旧。
但依旧远远比不上现在他看到的屋子。
墙壁上甚至还有没有补上的洞。
在这个寒冷的季节，想想得到住在里面的会有多冷。
这就是霍乾的生存环境，甚至比住在精病院的杨金花还要糟糕。
“我在这栋房子里可住了十多年。”霍二姑忽然说，“每到冬天我会想办法把那几个洞堵住，但总有缝隙，睡觉的候还是会感觉有风灌进来。”
霍二姑的情很平静，似乎她已不生气，也不怨恨：“我只是觉得我能承受的，他应该也能承受。”
她确实没有故意虐待霍乾。
她自历过，所觉得霍乾也能忍受。
偶尔想起当年的事，她还是会怨恨。
霍二姑只比霍乾大三岁，但虽然只大了三岁，可从小她就像个保姆一样。
那个年代还没有纸『尿』裤，霍乾的『尿』布部是她洗的，寒冬腊月也要用冷水手洗。
当她手上和耳朵上有冻疮。
可除了大姐外，家里没有一个会疼她。
原本她为只要弟弟长大就好了，大们爱这说，弟弟长大就知道疼姐姐了，有了弟弟，姐姐出嫁的候才有撑腰。
姐姐到了婆家才不会有欺负。
于是她每天在祈祷，希望随便哪路佛，只要能让弟弟快点长大，她就给祂们摆贡品，给祂们磕头。
但弟弟长大了，情况却并没有好转。
弟弟她们非打即骂，会指她们的鼻子骂她们是赔钱货。
同样是吃饭，弟弟可吃最好的肉和菜，而她们姐妹俩只能躲在厨房，随便吃些可填饱肚子的东。
虽然理智告诉她弟弟会这待她们，是因为父母的原因。
可她怎能不恨呢？
直到霍衍把霍乾送到了这里。
霍二姑这才发现霍乾已废了。
他没有养活自的本事，甚至没有反抗的胆子和能耐，欺软怕硬，懦弱无能。
确实连一个小孩子比不上。
到那个候霍二姑才真正释怀。
多年沉积的恨意才终于慢慢消散。
霍二姑可能是担吓到简尧，她拍了拍简尧的肩膀说：“待会儿让我大姐和霍衍进去，你跟我就在外面等吧。”
“里面除了霍乾外还有两头猪。”
简尧懵了，他没有想到这房子里竟然还养了猪。
难道养猪不应该有专门的猪圈吗？
看简尧一副风中凌『乱』的样子，霍二姑没忍住，道：“我们搬走后觉得这房子总不能空，反正也不大，用来养猪正好，只是偶尔有点风，又淋不到什雨。”
“只是有挺长间没有捡瓦了，不知道屋子里漏不漏雨。”
霍二姑还叹了口气，感叹道：“现在的捡瓦工越来越少了。”
他们说话的候，霍衍已跟霍大姑一起走进了屋子。
不管世还是今生，这是霍衍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
上辈子他其实没有怎跟霍大姑他们接触过。
所他也是第一次进既住又住猪的屋子。
刚踏进屋子，霍衍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霍乾。
霍乾正在睡觉，在饥饿的影响下，只有睡眠才能最大限度的降低体力的消耗。
霍乾身上盖厚厚的棉被，嘴唇轻微蠕动，似乎在说梦话。
只是没能听见梦话的内容。
和杨金花一样，霍乾看起来也老了不止十岁。
霍乾甚至还了两声。
在梦里他认回了自的儿子，周家给了他一大笔钱，让他可住在最好的小区，住豪华别墅。
他还跟杨金花离了婚，娶了一个漂亮老婆。
过上了梦寐求的生活。
至于霍衍，则跟他的亲儿子不同。
一辈子没有任何成就，成了个普通的打工仔，连一套好房子买不起，只能买一件老破小，苦哈哈的还房贷。
们在巴结他，看见他就满脸堆。
只是还没有等霍乾在梦里开多久，美梦就破碎了。
霍大姑直接一巴掌拍在他的头上，把他给打醒了。
刚刚睁眼霍乾就看到了霍衍的脸。
他被吓得立马坐起来。
之霍衍他做的事还深深的刻在他的脑海中。
只不过没有杨金花那清晰，因为他当一直处在一个浑浑噩噩的状态。
“你，你来啦？”霍乾『露』出讨好般的容。
他现在完不敢得罪霍衍，只希望在这多面，霍衍能满足他的要求。
霍衍似乎不在于环境的脏『乱』，他坐到了床边的板凳上，一脸关切的看霍乾：“爸，大姑说你不吃饭，为什？是不合胃口吗？”
霍乾连忙摆手：“不不不，不是不合胃口，我只是觉得我在这里待的间已够长了。”
“你也知道我一直是待在县城里的，这里的环境我不适应。”
他谄媚的道：“你看我现在能不能回去？”
“我保证不给你惹麻烦，只要每个月给我一点钱，让我生活就够了。”
“谁来问我，我肯定只说你的好话。”
“爸，我是担你的身体。”霍衍叹了一口气，“你在县城里总是打牌也不是个事儿，留在这里还能干干农活，呼吸新鲜空气。”
“新鲜新鲜！”霍乾立刻说道，“这里的空气特别新鲜，但是我已闻够了。”
“霍衍啊，就当爸求求你，让爸回去行不行？等回去了，我绝不给你惹麻烦，你就当我是个死。”
“行了，原来你早霍衍过来就为了说这个。”霍大姑没好气地说，“你小的候我就伺候你，那个候你可没说什，哦，现在大了，看不上我伺候了是不是？”
霍乾现在也不敢得罪霍大姑，他只能说：“我不是这个意思，大姐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我在这儿真的住不惯。”
“住不惯也得住！惯得你！”霍大姑翻了个白眼，“孩子现在上，高二正是忙的候，还要他腾出功夫来照顾你吗？
“我没说让他照顾我，我照顾他，我照顾他行了吗？我给他做饭洗衣服，这总该可吧？”霍乾殷切的看霍衍，“你总住在简家也不是个事儿，家嘴里不说什，里指不定在想什呢。”
“呸！”霍大姑骂道，“简安之我见过，家有文化，脾气又好，别把家想得跟你一样，你也不看看自配不配。”
霍乾抹了一把脸，把脸上霍二姑喷出来的口水擦干净。
但他还是没有放弃，他知道这次的机会来之不易，下次他用同样的把戏就骗不了了。
“我有个事儿跟你说。”霍乾充满期盼的看霍衍，“我就跟你一个说。”
这是要做交易了。
不过霍衍还真有点好奇，毕竟他不觉得霍乾手里有任何筹码。
于是霍衍轻声霍大姑说：“大姑，你能不能出去一下？”
霍大姑点点头。
等霍大姑走出去，这个屋子里只剩他们两个的候，霍乾才说：“杨金花这些年在周家工作存了不少钱。”
他抬头望霍衍的眼睛：“我知道她放在哪儿的，这笔钱归你，只要你让我回县城。”
“我真的知道，我还知道密码，只是她每次带在身上，这次肯定在家里。”
他语气急促，表情紧张，十分担霍衍会拒绝，因为这确实是他仅剩的筹码了。
屋子里没有其他，霍衍脸上的容终于收敛了。
“爸，钱是买不来命的。”霍衍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我给过你们很多次机会，但你们没有珍惜。”
“这里不好吗？你有饭吃，有衣服穿，还有地方住。”霍衍叹了口气，“你甚至还有工作。”
“将来如果大姑他们把你赶走了，你也至少能找到活干，可自食其力。
这话太过情真意切，好像真是一个儿子在为自的父亲考虑。
可是霍乾快崩溃了。
他想大喊，但是却没有力气。
“我知道错了，我已认错了，你究竟还想要我怎样？”霍乾的眼里有泪光，“那什不是说过吗？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还有什，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我知道错了我也愿意改，只要你给我一次机会。”
霍衍的眉头微皱。
“难道我你还不够好吗？你想知道杨金花在精病院里过的是什样的日子吗？”
霍乾咽了口唾沫，他能够想到杨金花的日子一定不好过。
但他觉得就算杨金花的日子不好过，也比他强。
而且精病院应该不受霍衍的控制吧？
精病院又不是霍衍开的。
就算杨金花的待遇算不上好，也不至于被虐待，更不至于像他一样要干农活。
“你想去陪杨金花？”霍衍忽然微就问。
如果霍乾说是，那霍衍还会高看他几分。
结果霍衍话音刚落，霍乾就在旁边疯狂摇头。
于是霍衍站起身拍了拍霍乾的肩膀：“爸，不要给我找麻烦，我也不想总是浪费间过来看你。”
“有下次我就只能送你去跟杨金花做伴了。”
“毕竟你们还没有离婚，夫妻应该待在一起，不是吗？”
走到门口的候，霍衍又转过身说：“饭你要好好吃，注意身体。”
“我希望你和杨金花能长命百岁。”
“不过我倒是可给你指明另一条路。”
“这个号码我只念一次，能不能记住就看你自了。”
霍乾还来不及思考，霍衍就念了一串数字。
念完之后霍衍来了一句：“这是周文远的手机号，他是你的亲儿子，下次你有什事就可打电话告诉他。”
说完这句话后，霍衍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这间屋子。
只留下霍乾一个疯狂的寻找手机。
霍乾来说，这串号码就是他最后的希望。
他的眼睛越来越亮，觉得这说不定是自改变命运的机会。
只要他能打通周文远的号码，周文远是他的亲儿子，不可能不管他。
到候他就能过上梦里一样的生活。
住别墅，开豪车，娶漂亮老婆。
那些看不起他的要讨好他，看他的脸『色』。
霍乾喜上眉梢，但他没有立刻把电话拨出去。
他知道自现在不理智，他需要等情平复后打电话。
而且必须要瞒自的姐姐姐夫偷偷的打。
等在门口的简尧终于看到霍衍出来，他松了一口气。
毕竟霍衍肠软，他担霍衍被霍乾的惨状打动。
不过看霍衍现在的样子就知道，霍衍并不会把霍乾接回去。
等霍衍走到面，简尧才说：“大姑刚刚跟我说他们在山上下了陷阱，让我们在这住一晚，明天早上可跟他们一起上山看有没有猎物。”
这边的山区没有什保护动物，而且霍大姑他们做的陷阱是不会伤的那种。
能抓到的也是小型猎物，比如野兔，野鸡。
霍衍知道这是简尧怕自伤，故意在转移话题。
“好，明天一起上山看看。”霍衍的目光有些落寞，但依旧强打精说：“如果能遇到蛇窝的话，我还可抓蛇给你看。”
看霍衍的表情，简尧疼坏了。
如果不是因为身边还有霍大姑他们，简尧肯定已走过去，把霍衍抱住了。
可是此，简尧只能用目光“怜爱”霍衍一番，他声音温柔：“好。”
简尧有些遗憾，如果此此刻这里只有他跟霍衍两个该多好。
这样他就不必顾及别的眼光，紧紧抱住霍衍，拍霍衍的后背给霍衍安慰。
但他知道自不能这做。
虽然简尧也不明白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