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被人这么说,吉野弥子并不生气也不惊讶,甚至还有闲心开玩笑:“该说一句我一直都没死吗?”
“……你变了不少。”禅院直哉哼笑一声,语气竟然有些熟稔,“你现在叫什么?伏见?双叶?还是赤司?”
父姓、母姓,还有从他手里抢回去的赤司家。就是不知道她会随哪一个了。
禅院直哉理所当然地想着,却听到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
吉野弥子坐了下来,认认真真道:“我姓吉野,吉野弥子。”
“吉野?没听说过。”禅院直哉搜索了一圈记忆,皱了皱眉,“你该不会嫁给一个普通人了吧?”
吉野弥子无奈:“我还没结婚,吉野是我妈妈的姓。”
禅院直哉对她的妈妈不感兴趣,听到她的话后,稍微松了松领口,漫不经心道:“既然没有嫁人,要不要嫁给我?”
“……你怎么还在说这个,不会以为我找你是因为后悔现在的生活了吧?”
说真的吉野弥子真的觉得很离谱,想扳开对方脑壳看一看里面的构造。
十六岁就想着让她长大后给他做妾,到了现在还是如此。
“我真的有这么好看吗?”吉野弥子是真的觉得好笑了,“禅院少爷见识过的美人未免令人叹息。”
禅院直哉哪里听不出她的言外之意,但这点他倒是不介意,反而带了几分认真:“虽然比不上小时候,但你的确仍然是很少有的让人过目不忘的美人。”
小时候更是让人能惊艳人的记忆。
那份单纯又柔弱的美丽,懵懂的仿佛含了一整个世界的星光的双眸,宛如自然一样让人震撼。
禅院直哉的话并没有让吉野弥子感到开心,反而有些尴尬。
她以为他这样的人是不会夸奖人的。
“这个就不必多说了,”她坐正,神色也变得正经起来,“禅院少爷知道我特意拜托七海先生约你过来是为什么吗?”
禅院直哉悠悠挑了挑眉:“让我为以前对你所做出的言行道歉?”
虽然这么说着,但是眉宇间的傲气却明晃晃地表明这件事对他而言有多么天方夜谭。
吉野弥子委婉地摇摇头解释:“那对我来说倒并不重要。”
不等禅院直哉眯起眼睛开口,她就认真地对视向他的那双眼睛,诚恳地、一字一句道:“我来,是想告诉你,我过的很好。”
禅院直哉倒是很快就想清楚了其中的关键,冷嘲道:“怕不是来告诉我,是告诉过去的自己吧。”
“没办法,禅院君的话实在是令我记忆犹深;尤其是对当时的我而言,还无法反驳,”吉野弥子坦荡地开口,“现在有了机会,我自然想要好好反驳一下。”
“所以呢?除了这句,还想说什么吗?”禅院直哉的动作也变得散漫,似笑非笑道。
“我过得很好,有很爱我的家人,还有很多重要的、可以付诸真心的朋友。除此之外,成绩也不错,应该能考上很好的大学,对未来的规划也差不多了,有办法找到心仪的工作……”
吉野弥子一口气说了很多,唇边绽开的笑越发温柔如日光,脸颊上也微微浮现出一丝红晕,看起来的确是很幸福的状态。
禅院直哉百无聊赖地支着脸颊听了一小会儿,就觉得有些不耐烦,再看看对方的脸,又微妙地容忍下来。耐心之出奇,让他自己都觉得很神奇。
或许她说的这样的日子也不错?
这种念头甚至在禅院直哉的脑海中一闪而逝。
虽然一口气说了很多,但吉野弥子其实并没有太多遗憾,在快速把当初禅院直哉的“没有人会在知道真相后完全爱她”“她的存在对于很多人而言都是伤害”“存在既是麻烦”……等等刻薄但对当时的她来说太过残酷的话语一一反驳之后,语速就慢慢下来了。
在把很早之前就想过的内容都说完之后,吉野弥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微微颤着眼睫,眸中的水光含着羞意,轻轻地、摘花一般:“以及,我现在,有喜欢的人了哦。是很可靠的、很厉害的,而且很踏实的男生……也是我很喜欢的男生。”
少女春意萌动的样子的确很诱人,前提是,这份春心对着自己。
禅院直哉支着脸颊的手一滑,脸色黑了下来:“你说完没有,说完了就快点滚吧。”
他不笨,自然知道为什么对方特意对着自己说这种话——不就是潜意识将自己当成了对爱缺乏安全感又缺爱的罪魁祸首吗,这种懦弱又无能的行为,除了说明自己的弱小以外还能证明什么?
如果不是意识到这点,她又何必对着自己说这个。
吉野弥子对他的态度丝毫不意外——甚至觉得很熟悉,微微颔了下首,浅浅地微笑着:“感谢您今日的倾听,希望有缘不会再见。”
说着,就优雅地起身行礼,然后用带着一丝轻快的步伐离开。
看着她窈窕远去的背影,禅院直哉嗤了一声:“小心眼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