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沐筠见他眼中有些迟疑,好奇问道:“我为何不愿意留下?”
寂明道:“我以为你不想看到那些人。”
程沐筠挑眉,笑道:“我觉得他们更不想看到我,如今我同几十年前一般无二,他们却是行将就木垂垂老矣,这般乐子,为何不留下来看。”
他摸了摸下巴,继续说道:“当初没有记忆的冥冥之中,我一心想来闾山派,大概也是这个原因。”
“你不介意,那便就这般定下?”
程沐筠却又瞥他一眼,“你能?不介意?我记得你上山之时,还带了帷帽遮住容貌,说不想见到故人。”
“那不过是借口,此处之事我早已放下,当时只是担心你在熟悉的地方,看到我这种脸会想起什么。毕竟,如要转世,还是不要记起太多往事为好。”
他招了招手,示意寂明过来。白衣僧侣不明所以,却也听话起身弯腰。
程沐筠一把揽住寂明衣襟,凑到对方耳边道:“怎么?你真舍得送我去轮回?昨夜你可不是这个意思,明明喜欢我喜欢得紧,我要是去轮回了,你可怎么办呢?”
语气轻浮,言语之间呼出的气,皆是落在耳廓之内。
白皙的耳廓浮起红润之色,寂明抬手轻轻拉开程沐筠的手,离开之时,还是安抚地亲了一下他鬓发。
“你今日身体不适,好好休养为好。”
随即,他便起身,道:“我去同常青说一下借住之事。”
程沐筠在他身后笑出声来,“大师,你这副一本正经的样子,只会愈发让我想把你剥光了绑在床上为所欲为。”
回应他的,是略微凌乱的脚步声。
当日晚上。
程沐筠就后悔了。
他后悔白天那么肆无忌惮地调戏寂明大师,如果他知道,寂明的人格转换会这么不讲道理,就绝对不会做那些事情。
程沐筠以为,寂明的人格转换应当和本体意识的沉睡有关。本来的人格受了重伤沉睡,另一人格就趁机出现。
伤好了,便不会如此。
程沐筠从来没有想过,寂明的人格转换,是以时间为界限的。夕阳西下,夜幕降临之后,便换了个人。
他挣了一下,瞪着眼前的寂明,问道:“你想干什么?”
寂明慢条斯理地又打了个结,随后才说道:“你白日所说,想把贫僧剥光了绑在床上,为所欲为。”
“……”程沐筠低头,看了下自己被绑住的手,“所以?你就把我绑起来了?”
寂明确认了绸缎绑带的松紧,微微一笑,“嗯,我给过你机会了,等到子时,也未见你行动,只当你是害羞了,便由我来动手,不好吗?”
程沐筠翻了个白眼,道:“不好,唔……”
寂明没有再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低头亲了过来。接下来的数日,皆是这般夜夜笙歌之浪荡生活。
即便程沐筠是艳鬼,即便夜夜双修让他修为突飞猛进,精神身体皆是享受不已,他依旧是受不了了。
面对那重欲的妖僧版寂明,程沐筠甘拜下风。
对方是被剥离出来的集合,完全没有任何节操下限,放得开又会玩,即便是程沐筠能拒绝,却也会在之后不知不觉地落入对方圈套之中。
上当一次又一次后,身为艳鬼的程沐筠,很丢脸的跑了。
他称自己要洗热水澡,把尚未人格转换的寂明支出去烧水,然后留了个字条说在附近散心,便赶在太阳下山之前溜了。
程沐筠自然跑不了多远,两人的血契还在,距离远了也不知会不会有什么不可预料的后果。
他只是捏了隐匿符,找了个风景不错的地方发呆。
说了也巧,此处正是那夜程沐筠吞下七窍玲珑果的地方,不远处是一条河,河水清澈,在月光之下,波光粼粼的。
他坐在河边岩石上,脱了鞋,踢着水玩。
月色温柔,河水也格外清凉,程沐筠眯着眼睛,昏昏欲睡。
然后,他感到身后有人靠近,一回头,却见月色之下静静立着的白衣僧人。
不得不说,在此情此景,周身白衣仅佩戴着琉璃佛祖的寂明,颇有些出尘之意。
只是程沐筠很清楚,晚上的寂明,根本就是个禽兽。
他冷笑一声,道:“我今日可是一直规规矩矩的,你别找借口。”
寂明却有些不解,道:“怎么了?方才打水回来,见你不再房内,便出来寻你。”
“我留了字条啊。”
“字条?”寂明微微摇头,“我没看见。”
程沐筠经过几天的经验总结,已经能很好的分辨两个不同人格的寂明。眼前人分明是白天的寂明,看来那个妖僧总算是累了,不再出来作妖。
他放心下来,决定起身回去好好睡上一觉。
不想,意外就此发生,程沐筠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后摔河中。
河水瞬间覆盖住他的口鼻,只是程沐筠本就是活死人,不呼吸也不会影响什么。他睁眼,正准备浮起之时,却见到河底有红光一闪而过。
再然后,就听耳旁噗通一声,有人跳入河中,向着他游来。
白色衣角,在水中绽放,如同开于水中的睡莲。
寂明向着程沐筠张开手掌。
他抬手搭上,两人浮出水面。
“唔。”
程沐筠尚未说些什么,抱着他的人低头就亲了下来。
他眼睛微微睁大,不明所以,这分明是白日的寂明,怎么会?
只是接下来一切,让人无暇多想,只能听到耳边变得愈发激烈的水声。
月朗星稀,风拂过树梢,虫鸣四起。
河水中央,人影交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