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万俟疑坐直身子的时候,他手中出现了一柄极为细长的匕首,刀刃宽度不过一指。
程沐筠认得这柄匕首,是玉佩之中的一柄半神器,没其他作用,专用于取心头精血。
万俟疑这是准备?
果然,下一刻,他拉开衣襟,反手将匕首刺入胸口,果断精准。匕首拔出之时,刀尖凹槽之处盛放着一滴混圆血珠。
血液之中,夹杂着隐约的金色纹路,已经并非凡人之体,显然是仙尊之血。
失了这滴心头精血之后,万俟疑的脸色愈发苍白几分。
他喘了几下,胸口那道细细的伤口瞬间已经消失不见,避免死后为程沐筠带来麻烦。
“过来点。”
程沐筠依言凑了过去,两人呼吸交缠,距离不过数寸。
万俟疑手指自刀尖抹过,随后又将精血抹在程沐筠眉心,开口已是强撑着几分力气。
“我等你。”
说完这三个字之后,他维持坐着的姿势,双眼依旧睁着,目光还是落在程沐筠身上,气息却已经断了。
程沐筠感受到眉心那滴心头血,迅速没入体内,随后化作一道锁链,紧紧缠绕于神魂之上。
“……”
系统小声问道:“这,这是什么啊?”
程沐筠:“没什么,他把这世一统天下所积累的功德都渡给我了,有了这份功德,用不了多久我就能飞升了。”
飞升之时,程沐筠可借天雷之力洗精伐髓,重新凝聚身体。
他起身,将万俟疑的身体放倒在床上,随后轻拂过他的双眼,“好,等我。”
这句话落下,万俟疑的双眼才缓缓闭上。
程沐筠起身,走出寝殿对着外面跪了一地的人,说道,“帝,崩。”
近一年来,上界最大的新闻莫过于仙尊渡劫归来。
然而,仙尊渡劫归来之后,修为却是不进反退,元气大伤,在殿中修养了整整一年才出关。
上界之人下凡渡劫,归位之后,皆会洗去尘缘,忘尽往事。这次仙尊渡劫,事情却没那么简单。
前几日,仙尊渡劫归位之后,第一次出席某上仙的品酒会。
然而,在品酒会上,雪族少族长不知抽什么风,竟然跳出来指着仙尊的鼻子大骂负心汉。
这可是大不敬之势,即便仙尊性情宽容,心绪波动极少,却也因此是皱了皱眉。
好在雪族族长是个圆滑之人,立刻一脚将犯浑的大儿子踹了出去,又跪下赔罪,只道孩子喝多了,望仙尊莫要计较。
仙尊并不在意这些小事,此事就此揭过。
然而,自那日起,便有一传闻喧嚣尘上。
仙尊这次渡的是情劫,且同雪族族长最小的孩子有关。
又是数月过去,登仙台上,一道金光闪过。
候在此处的接引仙童迎上前去,手中拿着金色卷轴,询问这才飞升上来的下界人相关信息。
听到“玉器成仙”之时,仙童的神色几不可见地凝滞一下,不免有些失望。
方才登仙台上,那般动静,竟然只是玉器成仙。
器物成仙,在上界中向来是不入流的,天赋愚钝,上来凑数的罢了。反正他们是没听说过有器物成仙之后,能名列仙君或是金仙之列。
登记完毕之后,仙童将卷轴收入袖中,微微抬起下巴,公事公办地简略介绍仙界概况,说完之后,“你可还有什么疑问?有何相熟之人,我可为你引荐一二。”
仙童急着回去交差,问上这么一句不过是例行公事。方才那些上界概况已经足够着玉器小仙消化一阵,怎么能有什么疑问,至于相熟之人,就更加不可能存在了。
没想到,青衣人还真开口了,问:“万俟疑,可是在此界。”
仙童以为自己听错了,“万俟易”不是仙尊名号吗?此人居然直呼仙尊名号?
他皱眉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眼前青衣人手笼于袖袍之内,挑眉一笑,“你问我是否有相熟之人,我左思右想,便只有万俟疑了。”
仙童正欲斥责,忽然想起仙尊才渡劫归来,难道此人真是仙尊在下界渡劫之时的故人?
即便仙尊归位之后,已然斩断尘缘,也不能慢待此人。他躬身行了一礼,问道:“请问,您和尊上的关系是?”
“我是他在下界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