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匪他们是有预谋的行动,否则不会轻易打开银行金库的门。这其中必然有内部人员的接应。
仗着墨镜的遮挡,松田阵平不动声色地把所有穿着银行制服的人质都扫视了一遍。只是,短时间内很难看出是其中哪个人。
七宫诚倒是知道名字,因为在他的视野之中,凡是劫匪都被标注了红名,分外显眼。
而蹲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银行雇员们之中,恰恰有一个显眼的红色名字。
然而七宫诚本人的模样太过引人注目,劫匪也会下意识把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想要慢慢靠过去并不太容易。
不过,另一个剧情人物应当没有他的这种烦恼。七宫诚瞥向了松田阵平。
“东西都搬上去了?”劫匪头头看着他们将后备箱装满。
“是。”负责搬运钱财的劫匪c和劫匪d异口同声地说道。
头领点点头,将注意力放在了正惶惶不安地抱头蹲在地上的人质们身上。
“老大,这些人怎么办?”劫匪a走过来,“要不要全部都杀掉?”
“哼,如果都杀了,肯定会被那些警察像闻到肉的苍蝇一样穷追不舍。”劫匪头领睨了他一眼,“带上两个人质走,他们就不敢随意追击我们了。”
七宫诚偷偷把外衣的宽大兜帽盖在自己的头上,虽然他知道劫匪a大概率会点自己作为人质,但如果就这么出去,说不定会被拍摄到自己的大脸,作为受害者登上全国人民都能看到的新闻屏幕上。
想想那场面,中原中也都会嘲笑他丢黑手党的脸。所以还是要尽量遮住。
果不其然,七宫诚率先被劫匪点名出列,另一个被点名而出的人则是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的红名雇员。
他的演技很好,畏畏缩缩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是这些劫匪的同伙。
七宫诚和他都被搜身,身上所有的危险物品包括钥匙链都被随意地丢在地上。幸而这次才东京出差,七宫诚就将自己常用的枪支留在了港黑没有带出来。否则这种时候被搜出根本没有办法解释。
少年顺从地抬起双臂,跟着劫匪往外走。
也许是过于紧张,他忽然整个人往前栽倒了一下,半跪在地上又重新站起来。
“还不快跟上!”劫匪b推搡了一下他,原本想要用十成的力度,想到他的那张脸手上又下意识地放轻了。
因为人数过多,他们分成了两辆车。两名“人质”被分别安排在不同的车辆。与七宫诚同车的是劫匪头领,还有负责震慑人群的劫匪a和b。
大量现金都被装在两辆车的后备箱里。
作为人质,七宫诚坐在后座,旁边坐着拿枪指着他的劫匪a。劫匪b负责开车,而头领则是坐在副驾驶上。
两辆车平稳地向银行外驶去,所有的劫匪都暂时松了一口气,而在无人注意的角度,七宫诚的嘴角微微上扬。
银行内。
松田阵平打开了自己手掌中的字条,那是少年跌倒的时候暗中偷偷塞给他的。
上面只有一句话。
所有的人质都被警察接管,松田阵平打通了负责指挥的警官电话,说道:“人质只有一个,就在第二辆车上。坐在第一辆车上的那名银行雇员大概率有问题。”
他挂断了电话,作为东京警备部机动组的警察成员,也是抢劫事件的亲历者,松田阵平迅速进入了角色。
有着一头柔软卷发的青年将墨镜架回鼻梁上,将情报告诉同事之后,就发动了自己的汽车,油门被他踩到底。
汽车犹如离弦之箭一样往外冲去,与此同时,他打开了车内的收音机,调整到记者通报事件的频道。
随着他的不断提速,几个漂亮的漂移之后,属于劫匪的车辆终于进入他的视线。
收到了来自下属不清不楚的情报,负责指挥的警官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松田这家伙,又忽然擅自行动。”
因为担心劫匪撕票,警车不能直接追击他们,只能维持着一段不短的距离在后面跟着。如果人质遇到更大的危险,他们说不定连这种程度都要让步。
“去调查一下那个被带走的银行雇员的东西。”他给留守在银行的其他警察发送了信息。如果确认那个雇员也有问题,人质数量减少,负责跟上去的警察压力也会减轻。
银行劫匪的汽车内。
外衣兜帽之下,七宫诚将视线转过正用枪口指着自己的劫匪a。如果当初劫匪a没有逼迫他将面具摘下来,事态就没有那么严重。
“港口黑手党的第三条铁律是,”七宫诚忽然开口,声音清浅而平静,“受到攻击必然要加倍奉还。”
“喂,你这家伙在说什么东西?”旁边的劫匪a将枪口怼在少年面部,目光凶恶。
却见对方将头上戴的兜帽往后翻开,露出仿佛烟雾一样的银灰色发丝和惊心动魄的面庞,轻描淡写地将枪口下压,转过头对着自己轻笑一声。
劫匪a的瞳孔顿时涣散开来,眼珠也不再动弹,变成了无机质的灰。他往这边倒下来,被七宫诚一推再一拉,尸体的头往后靠在了座椅靠枕上。
而前方的两个劫匪完全没能察觉到问题。因为在他们的视线里,就是那个少年在被同伴威胁之后,就自己低头瑟瑟发抖起来。
前方是一个紧急弯道,也许是抢劫之后的心虚,属于劫匪的两辆车都在高速行驶。七宫诚稍微扭曲了驾驶员的视角,让他发觉前面那辆车愈行愈远,且视野中是一片直行。
劫匪a有些奇怪为什么前面的同伴会开得这么快,但是也没有多想,就提升了档位,将油门下压。
而七宫诚则是一把拉过安全带迅速扣上,同时将旁边的劫匪尸体拉过来挡在前面。
“嘭——!”巨大的撞击声响起,处于弯道的两辆汽车重重地追尾。
视野恢复正常的劫匪b疯狂地踩下刹车,轮胎与柏油路面摩擦发出尖锐而凄厉的声音。
排在前面的车被撞得直接翻过了护栏,从高空落到了下方的海水之中。
而七宫诚所在的车则是在地面上胡乱旋转了几圈,在这种高速移动且天旋地转的过程中,七宫诚借着绑匪的手,准确地由车内击中了油箱的边角。
在车子停下的一瞬间,七宫诚以最快的速度打开车门,使出浑身力气往外扑去。
身后剧烈的爆炸声响起,巨大的冲击波令七宫诚往前扑倒。他即使调整了自己的姿势,在旁边的绿化带上滚了几圈。
这样的场景总让他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七宫诚试图从地面上爬起来。正在这时,旁边忽然停了一辆车。
戴着墨镜的男人从里面出来,目光扫过爆炸的车辆,首先往这边扶起了倒在地上的少年。
“没事吧?”男人撑着他上下打量。
七宫诚顺着对方的力道直起身,好在身上筋骨都运作正常,只是有些不可避免的擦伤。
这时,属于警方的车辆也陆陆续续停在周围,拉起了警戒线。
在爆炸后的车辆中,他们想办法救出了里面的劫匪,然而里面的尸体已经烧得焦黑。
落入海水中的那些劫匪更是凶多吉少,因为他们的车开着四周的窗户,在高空落入海面之后,被震得七晕八素的劫匪还来不及反应,就被海水灌满了车顶。
警方正在想办法派人开船,试图打捞他们。
七宫诚并不为此感到愧疚,不管是出于正当防卫,还是对方抢劫时杀人熟练的样子,手上必定沾染了不少无辜者的生命,再来,他本就是恪守了港黑的铁律。
没有任何有效的证据留存,除了七宫诚自己,没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警察也确实非常疑惑,他们尚未来得及采取措施,犯人竟然自取灭亡了?
目前能够询问的线索只有来自这个被劫匪带走的“人质”。
七宫诚跟着警察们回去做笔录,他表现得带着点心有余悸的惊慌和迷茫,仿佛真正的十四岁少年。
脸上虽然挂着黑灰,也许尚且带着心理阴影,少年下意识用帽子遮住自己的大半模样,只露出精致的下半张脸。忧郁的模样顿时引起了警视厅成员们的母爱泛滥,不一会就有人帮他拿来了纸巾和热巧克力。
松田阵平习惯性地点燃了一根烟叼在嘴里。作为最早赶过来的人,他在此刻反而站在对着那名受害者嘘寒问暖的人群外,墨镜后的神色透着淡淡的思索。
事情的发展出于意料,也令他直觉上感到违和。
七宫诚先是被赶到的医护人员临时处理了伤口,随即坐上了去往警局的车辆。
他刚刚坐上了后座,就见另一半的车门敞开,随即那位名叫松田阵平的警官坐到了自己身边,身上还带着淡淡的烟草味道。
本来想坐到受惊吓的少年人质身边做好安抚工作的女警看着飞速坐上去的男人陷入沉思:“……松田警官?”
“我是第一个发现他的,这种时候应该关心一下受害人的心理健康,这方面我非常在行,所以你来开车吧。”抢了对方位置的松田阵平毫不心虚地说道。
在那名女警半信半疑地换到驾驶座的间隙,松田阵平问道:“所以,你当初是怎么发现那个雇员是劫匪的同伙的?”
他的左手攥着手机,里面是一则刚刚发过来的简讯,上面是说查到了雇员串通劫匪的罪证。
黑色的兜帽很好地遮住了少年的上半张脸,他双手捧着之前女警为他买来的热巧克力,下巴埋在衣服的领口,声音细软。
“是因为在最初就是那个雇员按下的报警按钮,在那之前我看到他们互相交换了奇怪的手势。所以有了这种猜测。”
谁能想到,警察的效率竟然很低,在得知了一辆车全部都是匪徒之后还是没能及时作出方案。七宫诚只好自己动手了。
“后来那个雇员虽然在与同事一起蹲着,但是却一直在左顾右盼观察周围的人。”七宫诚说的虽然是事实,但是推理对方是劫匪的过程完全在扯淡。
只是在对方是劫匪的前提下进行逆推,然后把原因反过来告诉旁边的松田阵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