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宛第二天一大早去了军纪委,趁着同事没来,把自己桌面的东西都收拾了一遍,资料全部收进了抽屉里不说,吃灰的键盘都给盖上了防尘罩。
陆陆续续几个人进门,只打了个招呼,云宛就拿着资料去刘处办公室外面等着了。
刘处办公室周围的也都是领导办公室。
来的不会那么早不说,就算是见到了云宛,同样的好奇,但是碍着身份,也不会问东问西的。
刘处是八点四十到的办公室门口,看到云宛愣了下,“你这是?”
云宛露出了个笑,把已经填好的申请表格拿在了手上,平静道:“昨天您和我说的那个事,我觉得说的很对,想好了。”
刘处会意。
接过云宛手头的表格资料,打开了自己办公室大门。
一大早的时间,刘处也没忙别的,把云宛几页申请给签了字,等到正式上班后,也不让云宛一个人去盖章,带着云宛,把军纪委的几个办公室跑了一遍。
管章的几个同事其实也好奇公示的事,但是碍着刘处在,到底不好问什么,云宛一路没受什么叨扰,反而事情办得又顺又迅速。
一个小时后,回到刘处办公室,刘处把盖好章的资料并成了一排,对云宛道。
“可以了,剩下的就给我,你不用管了。”
“谢谢刘处。”云宛真心道。
“说什么谢不谢的,你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了。”
看了云宛一眼,刘处拍了拍她肩膀,“回去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吧。”
“如果有空的话,去你外祖家看看,还有见见你舅舅,他们也是关心你的。”
刘处这边提议她留职休假,云宛很难说其中没有孔家的影响,但世家之间一贯就是这样的,相熟的,交好的,生活中互相卖着人情,相互扶持着。
“好。”
答应过,云宛离开了军纪委。
离开时正值上班时间,出入大门的路上也很清净。
车开出军纪委,想了想,云宛觉得择日不如撞日,转方向盘去了军区。
军区不是她工作的地方,认识她的人少,即便里面大部分人都看过公示了,知道云宛这两个字的一笔一划,但是显然,和她人的长相是联系不起来的。
进了军区也没去找大舅,云宛先去了周定办公室,找发小,说留职的事儿。
周定看到她惊了下,alpha的办公室离沈礼的不远,加上云宛也是常来的,办公室的人都能把名字对上号,怕云宛尴尬,周定主动说去仓库里查军备,把云宛带着路上说话。
“你现在还敢来!”离开办公室,等周围没人了,周定瞪着云宛道。
“有什么不敢来的。”云宛倒是无所谓,“他们认识我又和我不熟,讨论点都集中在沈礼身上,我不信会有谁冲到我面前问问题的。”
“……”
这一番话把周定说的哭笑不得,仔细想过,还真是这么个理儿。
最终alpha摇了摇头,败下阵来,“行行行,说不过你,有谁要跟你提这个事,我和他急,行了吧?”
云宛笑了起来,卖乖,“周哥,那提前大恩不言谢咯~”
周定懒得和云宛耍嘴皮子。
而且云宛刚经历了婚变,有这个大前提压着,他也没那个心思还在无关紧要的琐碎上和云宛争高下。
一路往库房去,云宛和周定说了留职的事。
得知云宛已经下定了决心,申请领导签过字,相关部门也都盖过章了,周定缄默。
“你想说什么?”
他不说话,惹得云宛追问了句。
“没什么想说的,你觉得好就行,本身你也不靠那点工资过活。”
“休息一段时间……挺好的,免得夏天没日没夜的担忧你,听得我耳朵起茧子。”
话顿了顿,周定侧头看了云宛一眼,欲言又止。
云宛:“有什么你就说,别这样看我,昨天我办公室的人全都是这个眼神,我都要对这个表情ptsd了。”
“这可是你说的。”周定轻出口气,“虽然我说有点婆婆妈妈的,但是是为你好啊,你耐心听完,不准打断。”
“说说说,快!”
周定:“你年纪也不大,才二十八,优秀的单身alpha多着呢,小的就不说了,三十岁往上,我认识好几个连婚都没结的……沈礼这个事儿做的确实不是个人,但是,你也不用在一棵树上吊死吧,没有催你的意思,就想,你快点把这个事儿过去,再找个吧。”
想到什么又笑起来。
“你大小姐我也是纳闷,找对象的行情就没有差过,大学的时候不说了,最近好几个朋友家的后辈,拐着弯儿找我要你的联系方式,也是服了。”
云宛抬下巴,“我这方面一直很旺。”
“是啊,没办法,谁让大家找对象都看脸呢,你别的不行,脸是真没说的。”
“……”
云宛:“周定你够了啊,你不能发现我内在的美好,不代表别的人不能。”
周定说这个见云宛不抗拒,心也放下来不少。
确认云宛听进去了,调侃道,“谁啊,傅司行吗?”
“哎对,夏天那次给我看你群里发的截图,他还找你出去吃饭是吗,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
云宛不说话,周定有一说一,“其实傅司行也不错啊,人很优秀的,少校衔了。”
云宛白眼,嘀咕,“尤辰星还是中校衔呢!”
周定没往那方面想,以为云宛只是和自己日常互怼,正儿八经道:“那肯定不能比,竹家二小姐也是中校呢,升这么快,都是用命挣出来的,部队上规规矩矩晋升的,比不了啊。”
想到什么,话头一转道,“说起来,尤辰星也是的单身吧?”
云宛心口一跳,以为周定察觉出什么,不自然道,“是啊,干嘛?”
“你和她走得近些,她真的,现在都没对象啊?”
云宛轻咳一声,“……应该是。”
周定:“双双最近家里也在相看,如果尤辰星没对象的话,你觉得双双和她性格配不配呢?”
“……”
“…………”
周定口中的双双,就是夏天的堂妹,云宛跟着去参加茶会的那个oega,夏梦双。
云宛久不回话,惹得认真思考的周定不由看了她一眼,这一看,惊了下,“你这什么眼神,我没惹你吧?”
“不是,我刚就说……说了下双双和尤辰星……”
话头一顿,周定又狐疑看向云宛,小心试探道,“你没有迁怒得那么厉害吧?”
“我迁怒什么了?”云宛不高兴反问。
“尤辰星是沈礼的发小,我知道你现在看着她可能感觉有点尴尬,但是双双和你关系也挺远啊,我又不是说你和尤辰星如何,害,当然你们也不可能,太尴尬了,我就是……”
这回周定话都没说完,云宛没给他说完的机会。
“我去找我舅舅了,今天就聊这儿吧!”
话说的又快又生硬,听得周定噎了下。
说完也不等周定反应,掉头就走。
在原地摸不着头脑的周定愣愣看着云宛离开的背影,好久回不了神。
许久,喃喃,“这又说到她大小姐哪个雷区了?”
“不至于吧,尤辰星帮了她那么多,现在连名字都不能提?”
以他对云宛的了解,周定觉得不是。
各种猜测没个准的。
唯一能确定的是,云宛走得时候,脸色真的难看。
云宛懒得和周定细说,转头去找了自己舅舅。
公示的事情她大舅没和她聊一句,问了问生活,问了问工作,得知云宛留职休假之后,只点头让她好好休息。
说到最后,跟周定一个样儿,提了两句别的后辈alpha,但是说的比周定更委婉,估计是想着云宛刚离婚,需要一个缓冲期。
也提了傅司行两句,不过话要更霸道一些。
“小傅最近调任回来了,其实他人还是很不错的,傅家,也还可以,当然,凡事讲究个缘分,就看你喜欢不喜欢了。”
把傅司行讲的像是菜市场的白菜一样,云宛要拿的话没问题,不喜欢就换下一颗。
云宛哭笑不得,但也知道舅舅是为了自己好,没有驳她大舅的话,这场交谈还是比较融洽的。
话到最后,聊了两句云父,不知道是从周家还是夏家得到的消息,她舅舅问云父是不是没事了,得到肯定,只点了点头,和以往一样,好坏都不予置评。
云宛本想多说些关于云父的,见她大舅也不像是要听的样子,又咽了下去。
离开的时候大舅又提了下外祖父外祖母,得到云宛的承诺,说自己周末去探望二老,大舅才点了点头,摆手放她走。
后面云宛在家休息了两天,有空了,左右觉得不得劲,总是计较,便默默给自己换了个阿姨,头一个也没亏她工资,干了几天,结了半个月的,把人送走了。
云宛知道不是阿姨的问题,是她心里的,但她……她不想和自己较劲了,不喜欢,就换吧,顺着自己,换了个阿姨,感觉家里住着舒服多了。
这一周尤辰星还是很忙,知道她留职休长假了,竹岁问过她,确定她不嫌麻烦,经常会因为一些小问题把她喊去国安局,国安局里的职工都忙,公示大家都知道,但是每个人都是行色匆匆的,压根没工夫来管云宛的私事。
云宛喜欢这种氛围,每次去了国安局,乐意在国安局帮竹岁忙的同时,尤辰星不赶她,她回家也没事,就在尤辰星的办公室待着,能待到中下午,和大家一起吃过午饭,或者晚饭,再离开。
她……勉强也算是有点用吧。
大家都太忙了,她可以帮忙去食堂取餐,或者去大门口拿下外卖,让尤辰星、竹岁和小九这几个她认识的人,能准点吃上饭。
云父那儿也去,但是不敢去太多回,怕被云父察觉到她没上班。
第二周过半,云父什么时候能离开国安局还是没有定数,云宛和夏天一起给他置办了秋天的衣服床被,云宛把东西塞到自己后备箱,去一趟带一点过去,两三趟之后,才算是悄无声息的把东西送全了。
周五上午。
针对两个s级实验室所有科研人员的调查完毕,尤辰星看着调查结果直捏眉心。
下午一些时候,由竹岁负责的,调查一处两个殉职职工的生前工作轨迹的任务,也全部结束,报告被竹岁递交到尤辰星桌子上时,云宛刚把他们吃完的外卖盒丢掉,接了杯温水回来。
一进办公室,就感觉气氛很凝滞,很……不一样。
“只有这些了?”良久,尤辰星问。
竹岁点了点头。
闭目并二指又揉了揉眉心,尤辰星长出口气,决定道,“下午开个会吧,把三处的人都集齐,至于最后的这个提议……”
说着,眼神不自主往云宛方向微微挪了挪,到底没看过去惹人怀疑。
尤辰星道:“也不是第一次提了,下午一起说。”
“好。”
竹岁离开,云宛才开口:“你要我帮你接一杯热水吗?”
“不用。”
“哦,好。”
想到什么,尤辰星突然问道:“哎,对了,你今天是来干嘛来着?”
云宛:“给我爸送厚衣服的,昨天问你行不行,你说可以,我今天才来的。”
想了想,怕尤辰星实在是忙忘了,云宛小声补充了句,“还有就是,我想吃日料找不到人,你说你可以……你,是今天工作太忙,要加班?”
以为尤辰星要鸽自己,云宛小声试探道。
这个尤辰星知道,云宛已经念叨了几天,奈何夏天最近也忙,找不到人。
意识到下班两个人是要一道离开的,尤辰星垂目一霎,摇了摇头,最终决定道:“没什么,你……下午就在我办公室里吧。”
这话说的奇怪,云宛来,基本都是在她办公室的,熟悉是一方面,另外要是三处有人找她,也方便找。
云宛单纯觉得尤辰星是事情太多了,脑子乱,也没放心上,只点了点头,乖顺答了句,“好。”
下午三处主要的调查人员在会议室开会,还有几个出外勤的职工没赶回来,考虑到他们在案子中任务占比不重,尤辰星清点过人,就决定不等了,开始开会。
两份调查结果分发下去。
看过的所有人不约而同都陷入了沉默。
办案这么多年,尤辰星也可以说,没见过这样的案子。
能做到这种程度,这背后参与的情报人员身份和资历,最重要的,是人数,让尤辰星隐隐约约,觉得恐怕会是个超出近年来间`谍重大案的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