沢田纲吉,今年十三岁,就读于并盛中学,今年刚升国一。
在很小的时候,沢田纲吉希望自己会长成一个出色而优秀的人,身边还要有很多很多的朋友,当然,还要有很多很多喜欢自己的人,总而言之,他就像每一个孩子那样,曾暗地里期盼过自己会是一个被万众瞩目的、站在世界中心的人。
但很快的,这点梦想在一次又一次的“左脚踩右脚”“平地摔”“运动废柴”“学习成绩也不行”的打击下破灭了。那时候,拿回一张零分卷且回家路上还被吉娃娃吓哭的年幼纲吉,一边在妈妈怀里放声大哭,一边像是预料到了自己今后的未来,心中委屈极了。
他想,可能自己真的不是一个优秀的人,但是,如果他没办法成为优秀的人的话,有很多朋友也可以呀!他不是一定想要成为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他只是想要有很多很多朋友而已。
可这样的愿望也很快随之破灭了。
如果说,年幼的孩子还只是凭着本能交友嬉戏,不在乎太多的东西,那么随着这些孩子年龄渐长后,他们看重的东西也越来越多。
而出色的外表也好,讨人喜欢的性格也好,出色的社团活动也好,让人敬仰的学习成绩也好,这些都是能够吸引朋友的要素——可偏偏这些沢田纲吉一个都没有。
于是,随着年龄越长,沢田纲吉落单的次数也越多,最后,当“废柴纲”这个外号安在他头上时,他身边仅有的几个关系平平的“朋友”也跟他断绝了来往。
他彻底成为了一个人。
平凡、懦弱、孤独、样样都不行,这就是沢田纲吉,废柴的代名词。
因此,升入国中部后的第一个暑假,当所有的邻居与同学们都笑着向庙会神社走去、开开心心地参加夏日祭时,沢田纲吉却独自缩在卧室里,用被子蒙住头,缩成一团。
楼下,妈妈沢田奈奈呼唤他的声音传来。
“阿纲,换好了衣服没有?我们该出门啦!”
沢田纲吉不耐烦的声音从被窝闷闷传出:“都说了我不去了!!”
“真的吗?一年一次的夏日祭,阿纲真的不去了吗?我还以为阿纲可以在这次祭典上交到朋友呢……”
“真的真的!我不去了!妈妈你自己去吧!!”
“……那好吧。”
似乎伴随着一声叹息,楼下再没有了奈奈妈妈呼唤的声音,好像妈妈也离开了家,一个人去往了那热热闹闹的夏日祭。
又过了一会儿后,沢田纲吉的被子动了动,一个沮丧的脑袋从中钻出,呆呆抵在枕头上,姿势可笑。
直到窗外的欢声笑语传入房间,他才回过神来,坐在床上,目光越过窗户,看向远方的灿烂灯火,怔怔发呆,放空的脑袋里不知是在回顾自己败犬的前半生,还是羡慕着那些可以光明正大与自己朋友参加祭典的人。
或许都有吧。
他沮丧地坐在没开灯的房间里,一身败犬气质越发醒目。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蓦然间,远处的天空绽出粲然光辉,并伴随着人们的阵阵惊呼。
沢田纲吉侧头看去,只以为是烟火大会开始了,可他很快发现自己错了,因为那道绚烂的光并非是来自烟花的光,而是来自一颗流星!
——流星?!
这一刻,沢田纲吉精神一震,手忙脚乱地推开窗,趴在窗前,近乎虔诚地看着那道光。
听说,如果在看到流星的时候向流星许愿的话,那么自己的愿望就很有机会实现。
想到这里,沢田纲吉连忙摆出许愿的姿势,紧闭着眼,忐忑地准备向这颗划过自己世界的流星许愿。
可似乎是因为他的心情太过急切的缘故,这一会儿,沢田纲吉脑袋里的念头太多太杂太乱,他一会儿觉得自己好像什么都想要,想要像小时候的愿望那样,成为全能的人、成为被所有人环绕的闪闪发光的世界中心;可一会儿,他又糊里糊涂地觉得这些似乎都不是自己想要的。
——可是,如果这些都不是他的愿望,那他的愿望是什么?
——快点想,快点想!流星就要过去了啊!!这可是大部分人一生只会见到一次的流星啊!!
“你的愿望是什么?”
仿佛幻听一般,沢田纲吉听到有人这样问。
沢田纲吉一惊。
“我希望——”他脑中一片空白,脱口而出,“能够没有遗憾地过往一生。”
“哇,真是了不起的愿望呢。”那个声音带上了笑意和揶揄,“但就算是神,也会有做不到的事、留不住的人,可你却将这种神都做不到的事寄希望于一颗普普通通的流星?”
沢田纲吉脸上火辣辣的,下意识感到羞愧,可他很快反应过,蓦然睁开眼,恼羞成怒:“又是谁在戏弄我!!”
他的脸红成了一片,一边羞得恨不得找条地缝钻下去,一边色厉内荏地向窗下张望,试图找到那个跟他搭话戏弄他的家伙。
可窗下空无一人。
“咦……”
沢田纲吉呆了呆,小脑瓜一时转不过来。
而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一个戏谑的声音。
“笨蛋,看这里呀!”
沢田纲吉呆呆抬头,于是他看到了——
无垠的星空下,一个有着甜美面容,气质却如同小恶魔一样的少女,以一副气势凌人的模样坐在虚空,抱胸翘腿,带着笑意,居高临下地看他。
无论是她此刻漂浮于虚空的姿态,还是她周身散发着的盈盈微光,又或是她与常人全然不同的紫色眼瞳,都在诉说着她非人的事实。
但奇异的是,沢田纲吉发现自己似乎并不怕她。
是啊,多么奇妙。
就连吉娃娃都能追赶他三条街的“废柴纲”,竟然毫不惧怕这个非人的……恶魔?
她是恶魔吗?
还是某种只存在幻想的生物。
不由自主地,沢田纲吉问出了声:“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