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
别误会,我并不是和周防尊相亲。
身为闲院一门的独女,相亲对象自然是顶级豪门,是个熟人,大家都认识——比我小几岁的迹部景吾。
要说这个时期的我有什么黑历史,让我刻意遗忘的,也仅仅只有那件事。
我迎来了每个青春期孩子的必经之路——叛逆。
所谓物极必反,被常年压迫在森严的规矩教条下的后果就是在青春期的年纪疯狂反弹,在认识迹部景吾后,我有了以“培养感情”之名的出门机会。更何况迹部景吾本来就不是个安分的性格,和他在一起玩后,我的某种叛逆的野心在心底疯狂增长。
刚开始,我还老老实实跟在迹部景吾身边学习新鲜东西。但随着出门的次数越多,我对新事物的向往就愈发严重,迹部景吾那小少爷又沉迷网球没空管我,所以我逐渐从和他一起出门变成了自己一个人溜出去玩。
那感觉对于压迫了十七年的我来说太刺激了,哪怕只是一个人待在马路边上我也很快乐。然而就像学会一门语言先学会的是脏话一样,我最先融汇代入的角色,竟然是街头小混混。
那是怎样一种冲击,我从来不知道女孩还可以这样“放肆”,我在震惊恐惧之余竟萌生出一种跃跃欲试的想法——我也想成为这样的人。
道德感让我无法做出“当街抢劫”之类的坏事,我想要学习的也不是这些,而是反抗家庭的勇气。于是我做了个从今天看非常荒唐的愚蠢举动——
我想找到这片区的所有混混,主动被“打劫”,跟在他们身后学习怎样成为一名“不良少女”。
而我第一个找上的,就是这个片区的“大哥”——周防尊。
“……咳,青春期女孩的思想就是这么千奇百怪的嘛!”我看着淡岛世理无语的眼神,强作镇定地解释道,“现在看来确实又幼稚又危险,但是命运就是这么奇妙。不过周防尊这个人真是铁石心肠,我跟在他后面死缠烂打好几天他都不动摇,回回都把我绑回了迹部家。”
“……原来如此。”淡岛世理无奈地说,“那你和坂口先生,又是怎么回事呢?”
“当然是我潇洒的身姿吸引了他啦。”我笑嘻嘻地耍了个滑头,“好吧,其实我也确实不适合当小混混。说起来真是够挫败的,我哪怕画再浓的妆跟在周防他们身边依旧像是被勒索的乖乖女——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弄出的动静,最终被我母亲发现了。”
察觉到淡岛世理因为故事的转折微屏的呼吸,我的眼神忍不住一暗,接着捧着脸笑起来:“你是不知道当初的动静有多大,闲院家满大街小巷的找我,甚至联系上了政府组织——”
“嗯……于是我遇见前来‘捉拿’我的先生,为了报复他……就结婚啦!”
“你这进展也太快了吧。”淡岛世理哭笑不得,她摸摸我的脑袋,贴心地理解了我的语焉不详,“不想说不必勉强。”
我笑容淡淡的,没有再开口。
过往听起来复杂,却也没有多曲折。前面周防尊的部分我没有半分隐瞒,没有说出口的,只有我和安吾相遇的那部分故事而已。
——第一个带我走出闲院老宅的人,其实并非迹部景吾。
和迹部景吾的出门计划不过我蓄谋已久,特意为之的成功之举罢了。而真正让我萌生“想要”“说不”想法的人,其实是那个看起来比谁都恪守礼规、彬彬有礼的眼镜先生。
十七岁的我,处境比口头上叙述地要复杂得多。母亲对我的“严苛”不只是说说而已,她的压迫深深浸入了我生活的每一个角落。我每一次呼吸都生活在她的眼睛下,如她想象一般“安分守己”。
“天音,你是灾厄啊。”她一如既往地如此评判着我,然后在某一天,定下了我漫长的相亲之路。
名流、首富、政客……我坐在小小的茶室里,像是商品一样被欣赏,评定价值。
我这个商品其实价格不错,来访的鲜少有不满意的,但我至今没嫁出去,是因为货品的卖家不满意。
我不明白母亲为什么总在对方求亲时拒绝,明明是她请人家过来相亲的,就像请人参观自己的镇宅之宝,又告诉人家这是非卖品。导致我在上流圈子中的名声两极分化极为严重——一边是恼羞成怒觉得我家不过如此的,一边是得不到导致心心念念把我过分美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