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川月见原本只是看着五岛朝生然后站在那胡思乱想,忽然间她目光落到五岛朝生的手上。因为要将木桶全力倾倒的缘故,他按在木桶边缘的手虎口张口,手背青筋绷起。
在五岛朝生的大拇指外侧,有一粒黑色的小痣。
和那张被撕毁一部分的照片上完全一模一样。
因为这突然的发现,及川月见完全呆住了。
这时候五岛朝生倒完了肉汤,他转身面向及川月见,因为身高差,五岛朝生看向及川月见时,需要微微颔首。
小屋子里的灯光很亮,于是在灯光下,男人的高耸的眉骨和停止的鼻梁骨,都错落开分外明显的阴影。他线条凌厉的下颚绷得很紧,喉结轻轻动了一下。
及川月见差点觉得这就是夏油杰本人站在自己面前。
好奇怪,明明第一面都觉得没有那么像的……现在越看越觉得好像……
五岛朝生开口,声音略微有些低哑:“你挡到路了。”
通道狭窄,只能容纳一个人通过,及川月见原本是站在五岛朝生身后的。此时五岛朝生要出去,及川月见站在原地不动,自然是挡到了他的路。
她反应过来,连忙转过身,赶在前面往外走。五岛朝生跟在及川月见后面,垂眼。
刚刚还冷淡到没什么情绪的眼眸猝然凌厉起来,视线落到及川月见后脖颈。但是只有一瞬,等他们走出小屋子时,五岛朝生又恢复了原本没什么表情的木讷模样。
他提着空木桶,保持着一段距离跟及川月见一起往饭厅走。及川月见有心打探消息,所以努力的试着和他搭话:“我今天下楼的时候没有看见大伯父,大伯父去哪了啊?”
五岛朝生:“爸是村长,今天突然下大暴雨,他要去水库查看大河的情况。”
“水库?”
五岛朝生指了指门外,远远可以看见一点影子的河面,“就是那条,贯穿了我们整个村子的大河。暴雨天它很容易发大水,有时候水流量很严重的时候水库也不管用,所以我爸要去盯着。”
及川月见看了眼那条大河——她忽然意识到,那条河正是自己进村之前,在巴士上看见的那条河。当时……系统好像让自己对着那条河过了个灵感?
不过当时灵感大失败了,什么也没有发生,也没有触发惩罚,所以及川月见很快就把它忘记了。
两人走进饭厅,及川月见收起伞,假装不在意的问:“啊对了,我房间桌子上那瓶蒲公英花挺好看的,是大哥你摘的吗?”
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及川月见以为自己装得很镇定,殊不知自己脸颊,鼻尖,都已经红成了一片。因为些微的紧张,她的眼睫也在小幅度的颤抖。
五岛朝生注视着她颤抖的眼睫——像脆弱的蝴蝶翅膀似的,抖着,怪可怜的。
让人想要捏住。
他脑子里冒出这个念头,随即很快这个念头又被抹去。五岛朝生呆了两秒,慢半拍的回答及川月见:“茉莉摘的,她喜欢在自己房间里放点花什么的。”
“你如果喜欢,也可以自己去摘点回来。就在公墓后面的山坡上……今天的雨太大了,估计蒲公英都被打散了,等过几天雨停的时候再去比较好。”
“好。”
两人进屋,及川月见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快中午了,同时她的手机也快要没电了。
夏油杰不在屋里,也不知道跑哪去了。及川月见干脆坐到凳子上,给夏油杰发了个信息。
【及川月见:夏油君,你去哪里了?】
信息发出去后,久久没有得到回应,反倒是及川月见的手机先跳出提示框,告诉她快要没电关机了。及川月见只好先拿着手机回房间里去充电。
桌子上的那瓶蒲公英花仍旧娇艳,花瓣上垂着未干的水珠。及川月见长久的盯着那束蒲公英,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是五岛茉莉半夜回来给自己房间里又换了花?说起来,五岛茉莉刚好是女生来着……这也说不通啊。五岛茉莉捏自己后脖颈干什么?
难道五岛茉莉是个资深兵长粉丝?
屋外雨极大,厚重的雨滴砸在糊着一层旧报纸的窗户上。及川月见听着雨声,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等她好不容易睡醒时,屋子里已经是一片昏暗。屋子的门是坏的,没办法关上——及川月见刚睁开眼,就看见门口立着一个高大的人影,暗紫色细小的眼瞳,正眨也不眨的盯着她。
及川月见吓得懵了一下,连要呼救都忘记了。直到对方忽然抬腿往屋里走了一步;她如梦初醒般,立刻从床上跳起来,下意识抓住了离自己最近的手机,声音不自觉发抖,“什……什么人?”
外面打了个惊雷,闪电瞬间的光芒透过窗户上的旧报纸,短暂照亮了一切。借着瞬间闪现的光芒,及川月见看见对方俊朗的脸,和眼尾上挑,狐狸似的双眸。
她愣了一下,试探性的开口:“夏……夏油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