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兰羽那丫头作妖了?”走出一段距离,明锦见她还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问道。
卿云沉着脸点头,压低嗓音告状:“得亏姑娘你让我跟着她,那丫头,出来也不知道避着点儿,生怕人瞧不见似的。”
明锦讪笑,“依你对兰羽的了解,她是这般莽撞没分寸的人吗?”
“昌王殿下谨言慎行,御下极严,兰羽能近身伺候这么多年,定然不是鲁莽的性子”越说,卿云越察觉出不对劲,须臾脸色大变,又想起现在是在宫道上,忙绷起脸不让人看出异样。
明锦被她这一连串的反应逗得轻笑出声。
“我的姑娘诶,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笑得出来!”卿云想通个中缘由,不由得脊背发凉一阵阵后怕。
她实在是想不通,殿下对姑娘的追求始终冷冷淡淡的,除却年前姑娘及笄礼时送了两颗南珠,就再无其他表示,按理说应当是对姑娘没什么意思。可现在又是怎么回事?姑娘被赐了婚,他反倒主动找上来,还存了那样的心思!这要是被人看到,传出姑娘与皇子私会的流言,那姑娘还有什么名声可言?到时候全家跟着丢脸面不说,恐怕连世子都要恨上姑娘,婚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卿云越想越觉得胆寒。
卿云幼时很是吃了不少苦,即便跟着明锦后吃得饱穿得暖日子过得也顺遂,但身体始终较一般女孩单薄,如今惨白着一张小脸,明锦脑海中浮现出上一世最后那眼,卿云从桥上跃下时决绝坚定的模样,两张脸重合在一起,刺得明锦心尖一阵细密的痛。
“放心,既然有了提防之心,他就伤不到我。”明锦安抚地拍了拍小卿云的后脑勺,语调一转,轻松道:“而且,他忌惮的东西可比咱们多多了,才舍不得硬碰硬。”
卿云爱胡思乱想,但对她家姑娘却有着莫名其妙的自信,听她这么说,心悸便压下了大半。
明锦见状弯了弯眉眼,从袖里摸出两颗糖塞给她,“今天的事儿就别告诉我娘她们了,免得跟着多操心。”
“唔嗯。”卿云含着糖应下。
回到昭阳殿,明锦见母亲担忧地看向她,便索性坐到了她身边。直到歌舞结束,天色渐暗,明岚才踩着燃放焰火的时间回来。
“这么快就结束了”刺鼻的烟火气犹未散尽,暮色笼罩下的天空再次恢复平静。明岚仰着头,意犹未尽地轻轻叹了口气。
盛放时越是绚烂夺目,落幕时越是让人黯然落寞。
美丽的东西大抵都是如此吧,丁明锦想。
“看什么呢,丁府的马车?”镇北王神出鬼没似的出现在不孝子身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看得见几辆驶远的马车。
江既白收回目光转身跳上了自家马车,钻进车厢一落座,就对尾随进来的老爹硬邦邦道:“那日是你绑着我接的旨,算不得数。明儿我就进宫求见皇上,废了这赐婚。”
镇北王可是详详细细听说了他家这讨债鬼是怎么在丁二姑娘跟前吃了软钉子,看他垮着一张脸的模样,心里莫名觉得解气,大马金刀坐下,爽快道:“好啊,你去求求看。不过,我劝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丁老将军可是有救驾之功,他素来疼爱明锦姑娘,你退了赐婚,明锦姑娘还要怎么嫁人?皇上为着丁老将军和丁家的脸面考虑,也不会轻易答应你。除非,你能劝动明锦姑娘,让她跟你一道进宫。”
“我一爷们,一人做事一人当,干什么扯上她个姑娘家!”江既白坚持嘴硬,心里却开始盘算起来。进宫是一定要进的,但提前跟丁明锦打声招呼似乎也很有必要。嗯,那就找个机会再见一面吧。
该用什么机会呢?
蓦地想起送汤的事。
每天一盅平康坊珍馐阁的药膳汤!
嘴怎么就那么快!
如果不是还有老爹在场,江既白真想狠狠扇自己几个大嘴巴。
可阙州的汉子,吐口唾沫是个钉儿,说了送,那就勒紧裤腰带也要送!
“爷,我都打听清楚了,二姑娘平日里就爱在这家挑选丝线。”春诚捧着食盒看向街对面的彩线铺子,禀道。
江既白今日换了身低调的素色锦袍,抬手拎过食盒,朝铺门口抬了抬下巴,“你去看看,找着了带过来,我先进去等你们。”
春诚应了,抬腿往街对面走。
江既白原地等了会儿,见他进了店铺才转身走进茶楼,要了间二楼的临街雅间,可还没等他开窗,春诚就带着人来了。
这么快?
丁明锦就这么急着见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