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明锦说她正在调配一款新的安神香,嘉宁公主顿时也来了兴致,跟着讨论起使用的香料,聊得正兴起,宫婢在门外禀报,说是昌王携昌王妃进宫来给太后和容妃请安。
太后允见,笑看向容妃,道:“今儿算是托了容妃你的福了,哀家才能见着昌王这个大忙人一面。”
众皇子离宫建府后,入宫给太后请安最勤快的确实是昌王。正因如此,才有机会时常遇到进宫来给太后请安的明锦。
容妃别有深意看了眼明锦,见她形容自若,神色间不现丝毫波动,唇边的笑意不由得加深了两分,含笑替自己辩白:“您这么说可是折煞臣妾了,自大婚后入宫敬茶那次,我这也还是第二回见。您应该也听说了,平康坊的那桩命案迟迟没有告破,皇上光是在朝堂上就发了好几次火了,昌王想来着实不得空闲。”
容妃有一把好嗓子,虽人近中年,却仍轻柔婉转,加之她的官话很是标准,抑扬顿挫,十分有韵味。
不过,虽然她掩饰的很巧妙,但明锦还是听出了她在提及“平康坊”时刻意加重了语气。
不愧是一手教养出昌王的容妃娘娘。
太后显然不想在这个时候提及平康坊,端妃极有眼色地适时出声打了个圆场,又把话题转回了安神香。嘉宁公主顺势帮腔,偷偷给明锦使了个眼色。
明锦捏着帕子捂嘴偷笑,这丫头,眼色飞得这般明显,太后怕是想装看不见都难!
不多时,暖阁的门帘子被掀开,江仲珽和丁明媚一先一后走了进来。
礼毕,江仲珽走到容妃身侧坐下,丁明媚飞快扫了眼被太后拉着坐在软榻上的明锦,咬了咬唇,落后一步跟着,也坐到了容妃这一边。
太后见着江仲珽,自是免不了又要调侃他一番,江仲珽面带愧色连连告罪,提及正在办的差事时看向明锦的目光里掺杂着明显的关心和担忧。明锦视若无睹,周太后却看得暗暗蹙眉,刚想寻个由头略过平康坊这个事儿,忽然就听得丁明媚开了口。
“本想着给皇祖母和母妃请过安后,就去世子府探望明锦你,没想到竟在这儿碰上了。”丁明媚忧心忡忡地打量明锦,随即松了口气似的,轻叹道:“如今见你没事,我便也能放心了。”
在座的几个女人,哪个不是从后宫的腥风血雨中闯过来的,即便是嘉宁公主,也并非真的单纯如纸。丁明媚自认聪明,其实不过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徒惹贻笑大方罢了。
就连容妃,听她说出这番话,登时也冷了眸子,颇为不悦地看了眼坐在身侧的江仲珽。
然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他想阻拦也已来不及了。
自作聪明的蠢妇!
明锦朝她笑了笑,语气客气有礼,“我确实是没什么事。有劳你关心了。”
“好了,说了这会儿话,哀家也觉着有些乏了,你们都是不得闲的人,便各忙各的去吧。”周太后面上露出些微疲色,开口道。
众人闻言纷纷站起身,行礼告退。
周太后点了点头,胳膊一伸就拽住了妄图浑水落跑的明锦,“你这个闲人就留下来给哀家点一炉安神香吧。”
明锦力持礼数应着,待众人都离开后,才垮下脸告饶:“太后,我也是很忙的。”
周太后脸上的疲色转瞬即消,将她拽着坐回榻上,恨恨地在她额头上戳了一指头,“忙?屋里的男人好几天不着家,你有什么好忙的?”
“他又不是成亲后才不着家的”明锦小声嘟哝,“再说了,女人也用不着非得围着男人忙活。”
周太后虽上了年岁,却是耳聪目明,听她这般诡辩,气得直接上手拧耳朵,“看看你祖母,再看看你娘,你就不能反省一下,继承你们家女人的优良家风么。”
明锦不禁失笑,“我们家的女人有这样的家风,是因为摊上了我祖父和我爹那样的男人。”
这世上,有几个男人能像她祖父和父亲那样持身端正,心无旁骛的?
女人再努力经营,也得看男人是不是靠谱。
周太后听着她的诡辩,几乎都要被说服了。可转念想到她已经嫁人了,嫁的那位还有些不靠谱,只得硬着头皮鞭策她:“谁也不是生下来就靠谱的,世子是顽劣了些,但究其原因,还是身边没个能约束他的人,如今成了亲,你就要把镇北王和王妃的责任一并担起来”
明锦垂眸,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听着太后作为过来人的谆谆教诲,此情此景若是落在旁人眼里,反而有种温馨的气氛。
而此时的承泰殿砚西堂上,景元帝正唾沫横飞地将跪在地上的某人骂得狗血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