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他不可能知道。”丁明媚斩钉截铁否认,道:“一直以来,这件事除了我,就只有我娘和佟医官知道。”
“明锦也不曾起疑?”江仲珽犹不放心。
宽大衣袖下,捏着帕子的手猛一紧,丁明媚郑重而肯定地回应:“绝对不会起疑。”
江仲珽无声松了口气,“既然如此,那昨日在御前,江既白对你出言不逊时,你为何会心虚不敢吭声?”
就是她当时心虚的反应,才让他大为起疑,坚定了试探之心。
丁明媚顿觉心酸又苦涩,总不能直接说自己就是心虚吧,只得飞快斟酌后回道:“世子当时正在气头上,我想着还是不要再刺激他比较妥当,以免节外生枝……”
想想也是,惹毛了江既白,真找个太医过来当场给她诊脉,昌王府的名声恐怕这会儿就已经烂大街了。
然而,对江仲珽来说,一辈子都没有个名正言顺的嫡子继承他的荣耀,同样是个巨大的遗憾和……羞耻。
丁明媚正是抓住了他的这种心理,甚至连当下被他拆穿的局面都在预估的最坏情形之内。
一来,他们是皇上赐婚。二来,丁家根基深厚且二房发展势头稳中有升,虽然跟二房稍有嫌隙隔膜,但只要丁家一天没分家,哪怕是将来分了家,丁家女婿的名头对江仲珽来说都大有裨益。
只基于这两点,丁明媚就有足够的信心,即便被江仲珽拆穿了假怀孕,他也不会休了她,甚至还会帮她遮掩。
果不其然,在经过长久的令人压抑窒息的死寂后,江既白开口打破沉默,“如今的局面,我也有责任,若说你有什么错,那就是不该瞒着我。你若能更信任我一些,早早告诉我这件事,何苦自己一个人默默承受这么多?”
丁明媚闻言眼底霎时涌上一阵滚烫的湿热,双唇微颤着想开口,两行热泪夺眶而出。
不管江仲珽这番话里掺杂着几分虚情假意的心计,丁明媚此时都觉得珍贵异常。
“王爷,咱们府上急需一个嫡长子,这件事本就是我该为王爷分忧的,我不觉得苦,只求王爷能成全我这份心意。”丁明媚言辞恳切,心里也做好了打算,就算将来有一天以庶充嫡的丑闻曝光,她也会一力承担下所有罪责,坚决不会牵连上他。
江仲珽见她眼中的坚毅甚笃,暗暗满意,面上却故作为难地又纠结了片刻才无奈似的点了点头。
离开主院一回到外院书房,江仲珽就命近卫魏林喊来大管家,交代道:“在青葙生产前,你们务必照顾好她的衣食住行和安全,但是不要做得过于明显,孩子生下来后,魏林,务必时刻关注王妃那边的动作,如果她届时心软,你便暗中替她清理干净,绝不可留下祸患。”
去母留子!
两人听出主子话里的意思,脸色微变,却丝毫不敢迟疑,当即领命。
且说丁明媚这边,送走江仲珽,她独自坐了好一会儿才恢复了大半气力,而兰羽已经又备好了早膳,低眉垂目态度如常,看似与此前没有任何改变,但丁明媚却再清楚不过,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因为还惦记着钱妈妈,丁明媚只喝了碗粥垫了垫肚子就往前厅而来。
“姑娘,您可来了!”钱妈妈一看到丁明媚,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老泪纵横地迎上前来。
丁明媚被她这副模样吓了一跳,再看站在一旁同样脸色苍白神色惶然的夏妈妈,心越发往下沉了两分,忙问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姑娘,夫人被老太太她们逼着自降为妾啦!还要去家庙悔过,直到将军府分家了才能回来!”钱妈妈还没糊涂到分不清场合,极力控制情绪压低声音禀道。
她话音虽轻,听在丁明媚耳朵里却如晴天霹雳炸响在她耳边。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屋漏偏逢连夜雨……
一连串念头掠过脑海,丁明媚来不及感慨更多,忽觉眼前一黑,整个人软软倒向地面,失去意识前只听到两声惊慌的低呼。
明锦差不多也是在这个时候得到了薛氏的消息,是崔氏亲自过来说与她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