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
良久,听到自房内传出的低沉声音,大管家忙推了推垂头缩肩的门房。门房一个激灵回过神,忙不迭禀道:“启禀王爷,祁东家带着十几位东家求见,说是有十万火急的事要请示您。”
话音未落,房内就响起脚步声,少顷,房门被拉开,露出江仲珽平静如常的脸。
兰羽却眼尖地第一个发现他手掌在滴血,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竭力克制着语气道:“主子,奴婢还是先请医官过来一趟吧?”
大管家随即也发现了他手上的伤,赶忙从旁附和地劝道:“是啊,我这就去将众位东家请去前院花厅,您稍后再来也不迟。”
手掌上的伤口不算大,但有些深,确实需要止血包扎一下才能见客,江仲珽淡淡嗯了一声,转身又折回了屋里。
大管家和兰羽四目相对,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江仲珽带着手伤接待漏夜而来的客人,昌王府前院花厅的烛火彻夜未熄,直至暮鼓声起,花厅的槅扇门才被拉开,有人陆陆续续走了出来,脚步有些虚浮,但一个个脸上却带着莫可名状的兴奋和雀跃,仿佛一场大戏即将拉开序幕。
小半个城之外的镇北王世子府,明锦已经起身了,休假中的江既白也难得没有赖床,后脚跟着下了床。
“今儿小朝会,太子定要跟着听完政才能回东宫,咱们没必要去太早。”
明锦见他眼睛都没完全睁开,跟在自己身后碎碎念,又觉好笑又觉心疼,转身推他,“我是醒了就睡不着了,才起来的,你难得不用上衙,再去睡一会儿吧。”
随着孩子月份见大,长时间躺着就没那么舒服了,现在让明锦赖床她也赖不住。
江既白稳住下盘,长臂一捞将她整个人搂进怀里,伸手抚上她鼓起的肚子,“是不是小棉袄闹得慌,你才睡不踏实?”
明锦覆上他的手背,笑着摇摇头,道:“他很乖,不怎么爱动。就是肚子越来越大,躺久了反而累,不如坐着或走动走动舒服。”
在江既白跟前,她几乎可以完全敞开自己,不必报喜不报忧,不必隐藏辛苦,这让原本难熬的孕期变得轻松了许多。
想到之前拖着她陪自己赖床的行径,江既白不禁懊悔,“以后醒了你就喊我,我陪你早点起来。”
明锦扶着他的手臂点了点头,“那咱们快点梳洗用早膳,然后你陪我数胎动。”
江既白顿时困意全消,抻着脖子朝外间喊人。明锦无奈笑着摇头。这人,越来越孩子气了!
自从能感受到胎动后,袁医官就让她每天早晚两次数孩子的胎动次数,日常记录。明锦不敢怠慢,一天两次,一次也不曾落下过。
“小棉袄是不是太不爱动了?”数完今早的胎动,江既白微微蹙眉,略有些担忧。
明锦轻轻抚摸着肚子,宽慰道:“不妨事,袁医官说了,只要胎动次数不是突然变少就没关系,他只是懒得动。我娘也说了,当初她怀大哥的时候也是这样。他呀,是随了舅舅!”
江既白:“………”
想到大舅哥那个脾气性格,再安到自家闺女身上……江既白有些忧桑,这个还是别随了吧……
踩着时辰两人入了宫,看到远远迎上来的身着詹事公服的白面瘦削中年男人,江既白挑了挑眉,心想太子这回还真挺客气,竟然梁詹事亲自来迎接他们夫妻。
“下官梁恪,拜见世子、世子妃!”梁詹事毕恭毕敬见礼。他是皇上亲自安排进东宫的,深谙眼前两位在皇上跟前的地位,哪敢有丝毫怠慢。
江既白抬了抬手,“梁詹事快快免礼,内子身体有些不便,是以咱们来得晚了一点,还望太子殿下见谅。”
梁詹事引着他们入内,闻言笑得和煦,“世子爷言重,太子殿下一早就叮嘱了,要咱们好生照顾世子妃。”
江既白放慢脚步跟明锦并肩而行,闻言随口道了声谢,又问道:“太子殿下可下朝了?”
“尚未。不过按往常来看,估摸着这会儿应该差不多了,还请二位在花厅稍后片刻。”梁詹事答道。
江既白客气地颔了颔首,不再赘言,由他领着一路进了东宫来到花厅。江既白看到其中一个客座上竟然放了个软垫,登时对这位新上任不久的梁詹事高看了一眼。
两人在花厅并没有等多久,也就两盏茶的功夫,太子就回来了,脸色并不十分好看,但见到江既白和明锦时还是打起精神挤出来几分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