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七夕,每个人都会想起牛郎和织女。
牛郎织女的故事自民国起就演化成了牛郎偷衣服骗娶仙女。
但是很长一段时间里,牛郎织女都是劳动人民的美好想象。
据传织女乃是天帝女儿,纺织技巧极其高妙,能织出传说中轻盈美丽的云锦天/衣。
织女的聪慧和勤劳让天帝十分欣慰,特意将她许给了同样勤恳劳作的牛郎,想的本来是“男耕女织”的和谐美满。
结果织女嫁给牛郎后,两人迅速堕入爱河,耽误了耕织。
天帝勃然大怒,把她们分隔在河汉两侧,只能一年一重逢,这才有了后来的“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无论是南北朝时期的《殷芸小说》这部华夏历史上第一本以“小说”命名的小说集,还是明末小说家冯梦龙写的《醒世恒言》,都有提及这个故事。
其中并没有提及偷看洗澡、抱走衣服之类的情节。
相反,故事里的牛郎是个因为勤勉劳作而被岳父相中的有为青年。
直到清代至民国时期国内掀起一股股狂热的创作热潮,古时各种传说故事也被扒拉出来随意妆点,将古今中外各种桥段糅合其中,才有了后来广为人知的《牛郎织女传》。
实际上牛郎织女原本的故事体现的是华夏古代小农经济的基础:男耕女织。
古时候淳朴的劳动人民仰看天穹,看到牛郎星与织女星隔着银河遥遥相望,自然而然地开始编起了故事。
他们编的故事虽然有天帝这样的存在,却也没有脱离他们日常生活离不开的两件事:耕织。
即便是天帝女儿,耽于情爱、懈怠偷懒,那也是要受到惩罚,从此与爱人分隔两地、一年一会。
这样的故事,显然更适合口口相传、教诲女儿。
于是后来七月七日就成了乞巧节。
乞巧节当天,小姑娘们打扮得漂漂亮亮,在长辈的期许目光下对着月亮穿针引线,能穿过去,就代表“得巧”;穿不过的,就代表“不得巧”。
乞巧过后,众人就在摆满瓜果甜糕、果脯肉脯的庭院之中欢快畅谈、共度佳节。
还有诸如祭拜双星、蜘蛛网丝、丢巧针、丢巧芽、贮巧水之类的活动。
巧的是,吴普今天还真在一件藏品上看到了相关的影像资料。
那也是个盒子,不过是个小巧的素面金盒,正好是古时乞巧用的。
吴普最初选上它,同样是因为它有比较明显的使用痕迹。
这个素面金盒工艺同样不复杂,古代早就从真正意义上把金银玩出花来,做这个素面金盒的工序更是简单至极。
比较特别的是它跟着一个小姑娘度过了好几个个七夕。
每年小姑娘都会和同伴们一起放一只小小的蜘蛛到金盒里,等着第二天起来看看蜘蛛织的网是否圆正。
一般来说蜘蛛网丝若是圆正,那也算是“得巧”。
小姑娘的运气不怎么好,许多年都不曾得巧。
直到小姑娘生命走到尽头的那一年,她早上起来一看,瞧见素面金盒里终于有了圆正无比的蛛网,高兴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小姑娘偎在母亲怀中,开开心心地说道:“阿娘,阿娘,我好高兴。”
当天小姑娘就病没了,下葬的时候带着她今年终于让她长了一次脸的素面小金盒。
古时医疗条件下,一个小小的病都有可能让孩子夭折,能顺顺当当长到婚嫁年龄的人也许只占兄弟姐妹中的一半。
这样一个小姑娘,她没有留下自己的姓名,没来得及读什么书,没来得及交什么朋友,更没和谁山盟海誓过。
她是一个没有故事的人,她没来得及留下自己的故事就走了,像许许多多或出身贫寒或出身富贵的小姑娘一样。
这些影像留下的,也只是她短暂一生中的几个短暂的七夕夜晚。
吴普沉默了一瞬。
最终决定重新安排了一下接下来几天的直播内容,决定把这个素面金盒的故事留到七夕放。
催泪不催泪不重要,主要是正好碰上七夕!
这多应景!
吴普摸了摸自己的良心,感觉它活蹦乱跳,很不错。
既然想让留守在村里的老弱妇孺七夕过来热闹热闹,吴普就准备在广场上复原一些乞巧仪式让人玩儿。
午饭期间,吴普就和韩娥她们商量起来。
这里头最擅长乞巧的,就要数两个小绣娘了。
她们挨个给吴普数要准备的东西,还给吴普讲起乞巧节当日街上能看到的节日特色,看看能不能给吴普灵感。
最近几天她们学了不少新图样,还想试试看能不能绣出来,所以顺便请求吴普给她们买点刺绣用的东西。
她们总不能连一件绣品都拿不出来就拿着工钱离开。
吴普认真记下需要准备的东西,又问韩娥到时候能不能唱首开场曲。
最好是学首大伙能听懂的。
他还没听过韩娥开腔,心里也好奇得很。
吴普道:“你要是觉得时间太紧来不及学也没关系,随便唱一首你擅长的就行了。”
韩娥是签了合同要拿工钱的,闻言想了想,问道:“馆长你觉得学什么好?”
吴普给韩娥找了首《迢迢牵牛星》。
这是古诗十九首里面的一首,写进九年义务教育课本的那种。
韩娥就着吴普的手机听了几个版本,点头说道:“可以,我试试看,唱出来可能和这些不一样。”
苏轼坐在旁边,一边吃吃喝喝,一边用“你怎么不问问我”的眼神瞅着吴普。
他这人天生闲不下来,眼看别人都有事干,自己被晾在一边,有种被排挤了的感觉。
吴普一看苏轼那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忍不住说道:“这可是属于女孩儿的乞巧节,没你什么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