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事情到底是怎么发展到这个地步的。
夜幕降临,码头的灯照亮空旷的水泥地,一排排集装箱垒长满杂草的废弃地,随处可见的烟头、针管和篝火的残骸,这里是罪犯的舞会、流浪者的天堂。
某个出口紧闭的集装箱里,黑暗中一片安静,神田川优抱着仍在昏睡的小孩,后背靠着冰凉的铁皮,咸湿的海风从集装箱的缝隙吹进来,冻得他打了个喷嚏。
身前随即扔来一件外套。
外套口袋装着咯人的铁盒,神田川优被砸了一脸,掏出来,是一个密封装的药罐。
赭发的青年盘腿坐在出口,头也没回,冷冷道,“先吃白的,再等等。”
“等那家伙的消息,再决定下一步行动。”
神田川优:“……”
吵架而已,名字都不叫了,你是小学生吗。
“怎么。”见他没有回应,魏尔伦转过头,皱起眉,“你还有其他问题吗?”
神田川优:“……”
问题大了。
最大的问题就是——
他默默地在心里想。
你们为什么连我一起带出来了啊!!
时间回到一个小时之前,神田川优倔强地死而复生,本意是提醒他们不要打了跑出去再说,但是他万万没想到——提醒他的确是提醒了,但提醒的范围好像有点大。
大到把他自己也提醒进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跑的时候,居然自然而然地连他一起带上了!
完成使命准备躺平等他们出去就下线的神田川优:“……”
于是他一脸懵逼的帮他们指了路,一脸懵逼的被带出研究所,然后一脸懵逼地被塞进集装箱。
之后两位顶级间谍就兵分两路,一个出去探查情报,一个留守等待。
天知道他们俩一路上说的话不超过三句,用行动生动诠释了“冷战”二字,却硬是凭借默契和眼神完成了任务分配、攻击掩护、计划合谋等复杂内容,单从结果来看,堪称教科书级别的搭档配合。
除了一个小小的、小小的问题。
他们好像,谁也没问,神田川优自己想不想走。
神田川优:“……”
尴尬,好他喵的尴尬。
他现在提出回去和研究所同归于尽,还来得及吗?
神田川优看着手心的铁盒,陷入怀疑人生的沉默。
这种沉默显然被解读成别的含义,魏尔伦移开视线,表情冷漠道,“不用担心,就算回不去法国也无所谓,不如说,我本来就没准备回去。”
“我可以带你们随便去哪里生活,我已经决定了,谁都拦不住我,就算是他也一样。”
“我们和他从根本上就不一样。”赭发青年垂着头,眼底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芒,“我们才是同类,根本无需在意他的任何想法——”
“啊。”手机震动,神田川优搓搓冻僵的手,读出上面的信息,“兰波先生说,他到达备用的安全屋了,没有被动过的痕迹,可以正常使用,但如果你甩不开追兵,他也可以来接我们……”
魏尔伦腾一声站起来,脸都冷了:“瞧不起谁啊!不需要!我们现在就走!”
神田川优:“……”
你这不是超在意的吗!
神田川优觉得,这算什么攻略游戏,应该叫金牌调解。
自从进了游戏,他不是在梳理别人的心结,就是在梳理别人心结的路上。
魏尔伦一路冷脸带他们回到安全屋,兰波已经换上假身份的西装,黑色长发在脑后束起,从酒柜里拿了一瓶白兰地,酒液旋转着流入高脚杯。
二人对视一眼,魏尔伦干脆地移开了视线,兰波好像想说点什么,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有开口。
又是足以冰封北极的沉默。
神田川优抱着中原中也,试图缓和一下气氛,“那个,酒好喝吗?”
没人搭理他。
神田川优:“……”
他仿佛又回到了聚会中凡是他提出的话题必冷场的社恐时刻。
最后还是兰波打破了这种诡异的气氛,他看向魏尔伦的方向,思考良久道。
“我觉得我们需要谈一谈。”
神田川优不能再赞同——没错!我觉得你们在做这个任务之前就应该好好谈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