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秀才和刘盛是最后一波客人,送走了之后孟夜来正巧没有收拾桌凳,若是真在店里落下了,也应当在原地没动过。
严秀才进来,提着油灯在屋里看了一圈,只见屋内除了孟夜来之外一个人都没有,她独身一人。
孟夜来也举着灯找了一圈,莫说个荷包,地上干净得连根针都没得。
既然不在自己店里,孟夜来便道:“严先生,你那荷包长得什么样子?我明天在门口贴个便条,若是谁捡到了好送还给你。”
严秀才没想到这少女这么热心,一下子被问倒,顿了一下,随口道:“……就是个普通的布包,上面绣着兰草吧好像。”
孟夜来看着桌上热腾腾香喷喷的油泼面,早有关门送客的意思。
严秀才朝门口走了两步,忽然掉转头,呆滞的双目直勾勾地盯着孟夜来,“听说姑娘曾是仙门修士?”
“既是仙门修士,为何身上阴气这么重?怕不是个假的?”
话音未落,他忽的一把死死拉住孟夜来的手腕,手上的力道之大,犹如铁钳。
今日在喝茶的时候看得不甚清晰,现在可看清了——眼前被他捉住手腕的少女,生魂异常利落清晰,头顶和双肩有极淡的光华环绕,而灵火光华之外,罩了一层浓重的阴气。
他便是循着这股阴气来的。
“天助我也……”严秀才的声音忽然变得尖细阴寒,仿佛变了一个人,口中喃喃道:“好皮囊,果真是好皮囊!”
油灯随着忽然强烈起来的风飘摇,那晃动的光线照在严必一灰白狰狞的脸上,当真是恐怖至极。
然而下一刻——
带风的拳头砰的砸到严秀才鼻子上。
这拳头不大,挽起的袖子之下小臂肌肉线条纤长,出拳又快又狠,带起的劲风格外强,砸在脸上骨头都要碎掉似的,钻心的疼。
不像人的拳头,简直像是流星锤。
严必一:……
他哪里想得到,这少女看起来瘦,但她力气之大,堪比五个肌肉壮汉。
不及任何反应,乓的一声,严秀才狰狞的脸已经贴在门板上,细长的一条人形贴着门板缓缓滑下来,不知是被打懵了还是打得散了架,半天起不来,一动不动。
“我是不是修仙的,管你什么事?吃你家大米了?”
孟夜来扭了扭手腕,叉腰站在他面前,她眼睛很大,瞳仁很亮,直逼着对面。任凭是谁,被她这样清澈的眼神盯住,都不免胆寒。
方才那一拳下手那么重不是偶然。
这严秀才进门说荷包重要,但进了门不看地,反而眼神四处乱飞,看她屋里有没有人,又连荷包的样子都说得含含糊糊,摆明了是别有居心。
在仙侠世界里,大家都用灵气术法相争,修为越高越厉害。
大概是作者为了突出恶女配的可笑,原身偏偏是个修为不行但是力气很大的草包人设。
可现在孟夜来知道了,力气大好处多的很,除了能从乱石坟堆里爬出来,还能一拳打倒意图不轨的坏人。
小白迟了一天来,非是找不到孟夜来,而是有备而来。
他打着灯笼,刚一现身,站在门口,正撞上水鬼从严秀才身子里飞出来的一幕,直接惊呆了。
严秀才的身子软绵绵地靠在地上,魂魄是空的。
旁边被打出来一只水淋淋的佝偻老鬼,披着湿黏黏的稀疏头发,趴在地上,试图再附回他的身上。
试了又试,严秀才的身子还是软绵绵的晕死相。
水鬼扒拉严必一的肉身,屡试不成,便指着孟夜来破口大骂道:“天杀的,要死的,你这个女的好狠的手段!!呜呜,本来他还能再活几天,你把他一拳打得魂不附体了!!他死了我要你偿命!!”
被水鬼指着骂的少女浑然未觉。
严秀才半天不起来,孟夜来上前探了探,还有鼻息,于是抓住他的衣领,双手反绑,弄到旁边的椅子上坐着。
她看不见水鬼,却无意间隔在了严秀才和水鬼中间。
孱弱的鬼遇见头顶三把火旺的生人,往往要避着走。水鬼又想去上严秀才的身,又不敢绕过灵火甚旺的孟夜来,无能狂怒,骂得愈发难听。
少女面色未见有异,挪了挪凳子,坐下继续吃剩下的面。
水鬼的头发稀疏,却很长,水草似的铺了一地,孟夜来一挪凳子,正好压在它一绺头发上。
做鬼的最忌讳被人顶火压头,水鬼痛得翻了一个白眼,小心翼翼地扯自己宝贵的头发,口中的叫骂更大声了,呜咽道:“好死材,臭丫头,小贱人!你不得好死,压我头发,我的头发,呜呜,好他妈痛!!”
孟夜来嗦面的声音更响了。
水鬼:……
小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