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一点都不好!”华瑶硬气道,“你一定要勤加练习才行。凡事都要讲究积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你才能学到一些皮毛,决计不可操之过急。”
谢云潇被她逗得笑了笑:“是么?此刻听了殿下的一番话,如同悟道一般,发人深省。”
华瑶灵机一动,立即演了起来:“道长,您仙风道骨,德高望重,为什么突然闯进人家的浴室呢?若是让旁人知道了,你我都无法洗脱这一桩情。”
华瑶一边讲话,一边扑溅水花,开开心心和他嬉笑玩闹,他却将她抵向浴池的一处拐角。
她无路可退,而他反守为攻:“你说的话句句半真半假,我也疑你是花妖月魅。”他慢慢地牵起她的手:“修道之人,不在乎世间虚名,宁愿被人诬告情……”
他低头轻吻她的手腕内侧:“也不能被妖魅所惑。”
他声称自己“不能被妖魅所惑”,可他与华瑶的距离越来越近。
影影绰绰的水光之中,他的声音仿佛沾了雾气,润泽了她的神思。她浅浅地笑了起来:“什么嘛,你口口声声说我是妖精,还要来亲我摸我,道长,你真是道貌岸然啊。”
谢云潇的目光淡淡地,似是不经意般扫过她的全身。华瑶还底气十足地说:“我是清清白白的良民。”
“小姐昨晚在哪里?”谢云潇问,“见了何人,做了何事?”
华瑶十分诚实:“昨晚是我的洞房花烛夜,我当然是和我夫君在一起了。”
谢云潇明知故问:“你夫君对你做了什么?”
华瑶一向能言善辩,此刻竟然不知道从何说起。谢云潇就道:“你附耳过来,我同你细说。”
无论戚家还是谢家的规矩都十分森严,像谢云潇这般门第显贵的贵公子,脸皮那么薄,他又能细说什么伤风败俗的事情呢?
华瑶满心好奇,双手搂着谢云潇的脖子,听他与她窃窃私语。他的言辞相当风雅,却是含情夹意,隐讳又含蓄,短短三言两句之后,她就忍不住感慨道:“要不是我现在没劲了,我一定要和你重温旧梦。”
或许谢云潇才是花妖月魅,华瑶只是一个被美色蒙蔽的老实人。
华瑶和谢云潇在浴室里待了半个多时辰,谢云潇方才把她抱回寝殿的床上。他们同床共枕,相拥而眠,也都睡了一个好觉。
次日一早,按照礼法,华瑶与谢云潇应当一同去往谢家府邸,拜访谢家的诸多亲友。
谢家是大梁朝第一世家,陪送的嫁妆十分丰厚。此外,镇国将军也派了一队卫兵从凉州运来不少贵重礼物。
华瑶从前还经常为了银子犯难。自从她在雍城混过假账,又娶了谢云潇做驸马,她的手头宽裕了很多。
华瑶自然快乐,欢欣雀跃地去了谢家登门拜访。
谢家的家主名为谢永玄,乃是谢云潇的外祖父,时任翰林院大学士,职掌机要与文翰。
谢永玄深受圣眷,民间称其为“内相”。他行事素来沉稳干练,从不招摇,数十年如一日地兢兢业业,对子孙的教导更是十分严苛。
华瑶久闻谢永玄的大名,但她并未见到谢永玄本人。
这天清晨,皇帝宣召谢永玄进宫议事,谢永玄至今未归。
华瑶怀疑,父皇仍在提防她,决不允许她和谢永玄攀上交情。
父皇之所以传召谢永玄,恐怕也是为了提醒谢氏一族——他们作为世家之首、天子近臣,绝不能因为区区一桩婚事而与华瑶结盟。
世间纲常人纪,皆以君臣为大,君在前,臣在后,容不得丝毫逾越。
思及此,华瑶在谢家的一言一行都很谨慎。
不过她伶牙俐齿,总有办法套话。
她给谢家的小辈们发了很多红包,又与他们闲聊一阵,终于从他们口中得知,谢家长辈似乎都不太看好她和谢云潇的婚事。
谢家的家规是“男不准纳妾,女不准纳侍”,这在高阳家是绝无可能的。
谢家当然无法约束皇族,只能任由华瑶糟践他们的嫡系公子。谢云潇出嫁当天,他的外祖父老泪纵横,他的舅父舅母借酒消愁。而他的母亲早早地回了永州老家,在谢氏的祖宅里为儿子斋戒祈福。
“竟有此事。”华瑶大为震撼。
谢云潇的表弟年仅十一岁,不慎把家事说了漏嘴。表弟连忙道:“祖父重视表哥,尚有不舍之意,绝无不尊之心,请殿下见谅。”
华瑶摆了摆手:“没关系,你不用对我解释,我都理解。”
她贪图谢云潇的门第显贵,未曾料想他全家上下这般看重规矩。难怪,她和谢云潇大婚当日,她把谢云潇从花轿里牵出来,谢云潇自称心情一般。
不过,事已至此,生米煮成熟饭,谢家上下再后悔也没用。
华瑶一副欢欢喜喜的样子,紧紧地牵住了谢云潇,继续拜见谢家长辈,问心无愧地收下了众人送给她的新婚贺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