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所有的努力都只想试图抓住某种宝贵的东西,某种他现在还无法用准确的词汇来形容的那人慷慨给予的东西。
躺在床上,少年调好了第二天的闹钟,在准备盖上被子陷入梦乡之前,却又重新掀开被子,拿出放在书包里的课本翻开。
麦粒一样的细小英文字母就像神秘的外星符号,他艰难的辨认着其中的含义。
片刻后,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少年又将书合上任命的躺下了。卷起被子盖上,仿佛一切烦恼也被盖上。盯着月光下仍然清晰的天花板许久,沢田纲吉终于闭上了眼睛。
果然废柴就别想着有什么奇迹会发生了——但是至少去做唯一可以做到的事。
次日的早读课上,沢田纲吉在离上课铃声敲响还有十分钟时走进了教室。
课前五分钟,作为班主任的相原清也提前来到班级。
站在讲台上,他的目光在那个角落的位置稍微停顿,与少年的视线不期而遇。沢田纲吉肉眼可见的变得紧张僵硬了起来。
见状,相原清的眼底泛起温柔的笑意,就这样包容的笑着看着这个不安的学生,然后将视线移开了。
‘有在努力呢,这个孩子。’
班主任的视线从他身上移开了——这样的认知让沢田纲吉松了一口气,同时又有一丝根本察觉不到的失落水流一样滑过心的沟壑。
更多的感受,是对那个一如既往的温柔的笑意,和可亲友善态度的不知所措。虽然认定自己只会暂时拥有,但至少此刻是满足的。
少年贪心的想让这份惊喜维持的久一点,更久一点。因此,整整一个月,他都没有再迟到。
登记迟到名单的值日生也突然意识到了这一点,惊奇道:“啊话说废柴纲这个月都没有迟到啊!”
他是沢田纲吉的小学同班同学,迟到登记表上的钉子户他当然无比熟悉,因此才对这个名字的突然消失感到惊讶。
“欸——我就说每次早读有哪里不对劲,他最近好像都来得很早。”他的朋友也跟着惊讶了起来。
“难道转性了吗”
“下个星期就月考了吧,到时候就知道了。”
对于学生而言,成绩似乎成为了人的品行的最好证明。
值日生想着,不知道他们班会不会上演一场废柴逆袭的纪实电影?这样的可能性似乎让原本枯燥的考试都变得有趣了。
月考,检测学生阶段性学习成果的测试,随着时间的推移按着既定的路线和步调走到他们的面前。
监考老师沿着摆放的整齐的座位一列列走下去,发放考卷。
沢田纲吉的心砰砰跳着,陌生监考老师的同样陌生的脚步仿佛踩在他的心口上,踩在狭窄的血管道里,让红血球堵塞在大脑的外面。
敏感的神经细胞延伸着触须想要碰触氧气,但无论怎么尝试都只探到一片空白。
白色的纸卷互相摩擦后又与空气相接触,发出轻微的‘哗啦’声。但这声音传到少年的耳边却刺耳得让他鼓膜震震,甚至在狭窄的耳道里产生了回音。
试卷的边缘就好像刀锋,不知是摆放在桌面上,还是抵在他的脖子上了。
这是一场简单的月考,但对于少年而言却更像是一场法庭上的审判——最终的判决则会让他的老师改变温和友善的态度,认清他只是个废柴的现实。
拿起笔在试卷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就好像犯人在判决书上签字画押。
他一直以来拼命维持的假象,终于迎来了被清水洗刷,彻底溶解流失的时刻。
站在教室的窗边,相原清注视角落里的少年。少年脸上的表情和不经意间露出的可怜姿态让这个大人几乎都要同情了。
但是,年轻老师的神情仍然没有变化,就这样面无表情的静静的立在那。
他明白,这是少年必须要走过的道路。除了沢田纲吉自己,没有人可以参与——是一条独行道。
走过荆棘,然后——彻底蜕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