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有个赵骥觉得不错的女子出现,人偏偏是施家的,他心气傲,认为施家果真是居心不良。
施娢大抵也是知道自己当着人的面把人给骂了,心中理亏,又怕赵骥借此发难,每次被太后叫着过来都硬着头皮把东西交给太监,自己先一步避着他。
上次赵骥放她进来,在太后那里大抵是转好的兆头,便又继续让施娢过来。
赵骥重用的臣子宠侄女,他虽不召见她,没制止老太监的通传,但每每见到她送来的那些玩意都冷着脸,赏给下人。
她为什么会骂他,猜也猜得到,施家有难她被送进宫,想借她肚子生个一儿半女,让施家能够在朝中稳住脚,她又不是个物件,自是心中暗恨他。
赵骥仍记得那天晚上被她踩上一脚,旁人不知道他想什么,但他自己却觉丢了脸面,想起来便觉得窝火,有时候气不过,连奏折都不想看,只觉自己在施家女面前落了下乘。
偏偏她是识趣,避着他的火气,既完成了太后吩咐,又不用来得罪他,赵骥这时候气火更大,更觉此女欲擒故纵,手段了得,难怪施太师会送她进宫。
等想清楚自己是个皇帝,心想这面子不管怎么样,必须得找回来。
施娢进宫来,自是被教过那些东西,可第一次见赵骥便是在那种情况下,自己都觉得半张脸都丢没了,更没时间在他身上花心思,现在更是见都不想见他。
她被养得娇,委屈了便想哭,好几次在太后偏殿里,都想要不如自己回家算了,反正赵骥不可能碰她。
这天,施娢陪太后赏花,太后又让她去给赵骥送些羹汤糕点。
她实在是弄不懂这对母子,赵骥对太后冷淡,她平日里听过很多,但太后对赵骥,却不像是传言中的那样爱子心切。
太后对这个皇帝儿子,又怕又爱,想平和相处是真,但要见他时,却又极其忐忑不安。
施娢上次没去成庆宴,便是因为太后觉得她在赵骥或许会不高兴,将她留在了殿内,惹得她跑出去委屈哭一顿,还因此遇到了赵骥。
可明明太后都已经在刻意阻止他们见面,为什么又总让她去御书房?施娢想来想去都不觉得施家可能有敢指使太后的人,也或许太后知道赵骥并不会对她怎么样,所以才让她去。
她照旧将食盒给了老太监,他们怎么处理与她没关系,今天老太监却叫住了她,说:“施小姐,陛下要见你。”
施娢身子一僵,后背都在发凉,她下意识朝里看一眼,问:“陛下有何事?”
老太监摇头说不知道,又请她进去。
施家人在朝中唯一说得上话的是施娢四叔,但他现在不在京中,就算差人请他来求情,施娢身边现在也没有自己人,只能轻轻咬着嘴唇,进去给赵骥请安。
宽大的御书房透进光亮,她跪在地上,道了声给陛下请安,赵骥却不叫她起来,也不说有什么事,翻书声响起,时间久到施娢都忍不住抬头看他,他又威声道:“谁准你抬头?”
施娢慢慢低下头来。
赵骥冷哼出来,继续批阅奏折,她上次胡搅蛮缠的账,他留到今日才和她算,已经够仁慈。
安静在室内蔓延,倒是被几声低低的抽泣打乱,他手一顿,皱眉抬头道:“哭什么?”
施娢不说话,把哭声憋了回去,只能看见她颤动的肩膀,赵骥没让人仔细打听过她,这些年事务繁忙,也不常听民间那些八卦,也不知道面前跪的是个爱哭的主。
她柔柔弱弱,哭得委屈难受,被人欺负似的,大颗大颗的眼泪落在地上,哭声都有些压制不住,赵骥心想这才过了多久就受不住,没骨气。
他开口道:“若是再哭,那便跪到天黑。”
她紧咬朱唇,却还是控制不住自己,肩膀颤得更厉害,赵骥放下笔,道:“上次不是骂得挺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