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非常大。
师瑜不知道方向,便挑了不远处亮着光的那间小房子。
那间房子是单独开辟出的厨房,里面横着摆了两只足有水缸口大的铁锅。
一个年轻人蹲在灶台前往里头添柴,照顾火堆的同时还有空闲聊:“大哥,这到底是什么地方?给我透个底呗?”
被问的人站在其中一只锅前炒着菜,没理他。
年轻人接着道:“来之前出现的那些面板上的信息我也看了,可是它除了告诉我我现在在参与游戏,什么都没说啊。这个游戏到底要干什么?还有刚刚说的直播又是什么?”
被问的仍旧不理,半点声音都没有。
年轻人道:“大哥?”
“……”
“大哥?”
“……”
年轻人终于发现不对劲,站起身:“哥你……”
他话没说完,却看见原本灶台前的人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门口。
然后踏了出去。
接着,年轻人便见到了此生都无法忘记的景象。
大雨将那个人淋得浑身湿透,而那个人却仰着头,双手发狠似的挠着被雨淋到的皮肤。
“哧啦——”
连皮带肉,白白红红的一大片就那么从那人脸上被硬生生撕下来,血混着雨水落下。
年轻人陡然僵在原地。
“哧啦——”
这回是手上的皮肤。
那人像是压根不知道疼,动作一次比一次狠,撕下的皮肉一次比一次大。
脸没了,就撕手臂。
手臂也血肉模糊后,便开始挖脸。
经脉,血管,眼球连着的神经元,生长着密密麻麻头发的头皮。
被拉出,被扯断,被碾碎。
脸上开始露出颅骨。
那人顶着一颗白骨,发疯似的冲向雨幕里,狠狠撞向来人。
师瑜躲避不及,被强大的惯性带得后退了数步。
那人的身体挨着他滑倒下去。
师瑜垂眸看了眼自己的手。
从袖口到掌心,温热濡湿,全是血。
※
程雾野戴着斗笠,停在北面的屋檐下,一边平复呼吸,一边看着主屋的出口处。
三个人跟在他后头跑出来,板寸头男生跑得双腿发麻,脚步一停差点当场跪下;另外两人胸口剧烈地起伏,呼吸又重又急。
程雾野盯着他们跑出来的那扇门看了一会儿,忽然皱眉。
一旁的男生缓过来,蹲在地上仰望他:“哥,你刚刚为什么能那么勇?就不怕那只鬼报复么?”
程雾野靠在门沿上,甩了甩斗笠上的水:“那应该不是鬼。”
男生:“……啊?”
程雾野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既然他们都是被屋主请来的劳动力,搬的棺材当然是空的,谁家下葬前还会叫人抬着尸体游街一圈再回来不成。
既然棺材没有尸体,那里面的还能是什么?
只可能是活着的人,而且很可能和他们一样,是被那位“灵山道长”特地用这种方式带过来的。
想清楚这一点,他的身体稍稍放松了些,正想着要不要回去看看,却在这时,与此处相反的方向响起一声惨叫。
五分钟后。
程雾野循着声音来到南边的厨房外,身后还带着三个人。
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昏暗下来,雨中横着一具尸体。
有人站在尸体旁,听到动静,黑色伞面微倾。
先是伞翼的阴影,往上是及腰的黑发,白色孝服大半边都沾着血,下摆被雨水稀释了,还在滴滴答答地往下掉。
男生腿一软:“鬼啊——!!”
师瑜:“……”
程雾野:“睁大眼,这是个人。”
【对不起我笑了。】
【一群面容扭曲的玩家里,崽崽真是一如既往的淡定。】
【说真的,其实不怪这群玩家,我第一眼看到也以为这是只鬼。】
【谁不是呢,我第一次见到打扮得比鬼还像鬼的人。】
一直淋雨显然不是什么好主意,师瑜重新将伞低下来,走进了厨房。
这么一会儿,灶台里的火还没灭,锅里的食物倒是隐隐有了焦糊的气味。
师瑜在水龙头下把手上的血洗干净,终于有机会脱下身上的血衣。
外面的人估计观察完了那具血肉模糊的尸体,携着一身水汽涌进狭小的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