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仍然是男生清冷的声音，却无端教人听出了些许的惘然之意。

“封清笙死后，那不甘的情绪被我吸收，再加上你们这些任务者的来来往往，在一股莫名力量的作用下，我终于醒来。”

“只是我的本体意识尚不完善，一开始的时候，也被副本背景所同化……”

少年微微睁大了眼睛，恍惚间明白了一切：

自己所遇到的黑发男生，便是杀人魔。

不——应该说，原来从始至终，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的，是同一个人。

“你、现在到底是谁？”

是黑发男生、杀人魔，还是“徘徊幽灵”，亦或是[killer]……

“那些都是我，我即是副本。”

在不甘与怨恨中催生出来的怪物，最终反过来吞噬了副本，成为了新的主人。

“乔乔，你个小骗子，轻易地便欺哄了意识尚未觉醒的我。”

这次响起的声音不再是那种平静的清冷，而是骤然柔和中，夹杂着些许无奈的陈述。

纯白的空间中，肤色白皙的少年站在中央，当那双隐隐泛着湿润水汽的乌眸看向他的时候，封清笙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处微微塌陷了一块，他的视线划过对方洇红的唇，脑海中不禁浮现了少年唤向自己的情景。

蓝桥易不知道此时男生的想法，除了知道真相后，心中那股莫名的唏嘘与低落的情绪之外，更多的，却是身处完全陌生的地方，心头逐渐出现的不安与惶然。

“我……”少年纠结着，即使当时的目的是为了完成任务，不可否认的是，他的确欺骗了对方。

他想要解释，却又无从说起——事实便是如此。

看着他有些不安的模样，纯白的空间中，再次响起了一阵轻轻的笑声：

“我并没有想要责怪你的意思。”

男生的声音温和，少年忽然意识到他是在安慰着自己。

只是蓝桥易心中清楚，纵使自己现在知道了这些真相，但是他也不能再去做些什么。

封清笙也许是看出了他的想法，他再次开口道：

“也许现在的你对于很多东西，都一无所知，但是我想，之后你会明白的。”

闻言，少年心中一颤，不知为何，他竟然觉得，对方话里有话，也许他所指的“一切”，不仅仅是关于【封灵高中】这一个副本。

就在这时，脑海中却忽然响起了主系统的声音：

[检测到任务者蓝桥易的定位失效，判定为不明事故，现将你传送至下一副本当中。]

[宿……宿主——]

紧接着，039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开始传来。

[九九！]

少年的唇微微弯起，粉白的脸蛋上，两个微微凹陷的小涡若隐若现，神情中划过了一丝惊喜。

“乔乔——我们终会再次相见。”

这一次，声音彻底消失了，徒留下在主系统冰冷的倒计时中，面露茫然之色的漂亮少年。

……

“说吧，是不是你杀死了你的丈夫？”

等待着那阵眩晕感过后，一睁开眼睛，蓝桥易便听到了耳边传来的冷声询问。

坐在自己对面的男人面容英俊，一双黑黝黝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当与他对视时，少年竟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对方分明只是平静的询问。

……却令蓝桥易在隐隐约约间，有一种被猛兽盯上的错觉。

“什、”什么丈夫？

他的话还未说完，便听到了脑海中主系统机械刻板的声音：

[这是一个特殊的世界，这里的人们表面是人类形态，身体的基因却分别对应着一种动物，例如：对应狮子基因的人易怒、富有攻击性，对应蛇的人则阴郁、善妒，越完美的基因，类人化的程度就越完美。]

[而你，则是一个刚死了丈夫的半兽人，身体中的动物基因是兔子，注意：因为体内劣质基因的原因，你在受到惊吓时，会不自觉地显露出兽态特征。]

“怎么不说话？”

霍成济看着对面这个白皙娇小的半兽人，视线划过对方那张漂亮的脸蛋，眸色微动。

这下他总算知道，为什么在自己进来前，随行的女警官要嘱咐自己，态度尽量温和些了。

——对方光是坐在那里，便无端生出了几分柔弱感，那微微嫣红的眼尾，微垂的眉眼，乌黑水润的眸子，每一处，都在向他人散发着一个讯息：

他只是个可怜的、刚死了丈夫的受害人。

这是一朵漂亮易折的莬丝花。

男人最终下了这样的判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