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他们四人手中所拿的伞,恰好又与捅死女人的凶器一模一样。这绝不是巧合,而是个蓄意编制的陷阱。
扔掉雨伞是严波那样的惨死下场,不扔就相当于要时刻把厉鬼带在身边,同样凶险万分!
而之前总是小男孩出场,他们的注意力全集中在它身上,反而忽视了最应该关注的点。
情急之中,她想到司兰偌的能力,急忙向其要来一个人偶。这样,多出来一条命,也就多一分筹码。
“捉迷藏游戏结束了,可以放我们离开吗?”她不动声色地与对方对峙。还从没有如此近距离地与鬼接触,纵然她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小腿肚甚至有些微微发抖。
鬼能听懂人话么?
危机时刻,她脑海里蹦出个风马牛不相及的念头来。
骨爪在小男孩面前停下。轻轻冲她晃了晃,仿佛在下达最后通牒。
浓厚的血腥味扑面而来,离得近了,连爪子上的血丝都看得一清二楚。
刘柠叹了口气。她心里清楚,如果这个鬼想冲她们下杀手,只需要动一根指头。
她松开了手。
根据先前得知的故事版本,女人很爱她儿子,见她们如此识相地放人,说不准会网开一面。当然,她也知道,这是虚无缥缈的希望。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松手的一刹那,刘柠眼前似乎闪过一些莫名其妙的零碎片段。
便利店的怪大叔,络腮胡子的故事,邹婷的证词,似乎都若有若无地把他们往山上引。
就在她拼命梳理杂乱的讯息时,黑伞如捕兽夹般从天而降,冷不防将她整个人笼罩在其中。
“咔嚓。”
不紧不慢地合拢,如同细嚼慢咽般品尝着猎物的味道。
片刻,变回一把平平无奇的黑伞,除了伞布上鲜血淋漓。
“扑通!”下一秒,两个看不出原本模样的人偶娃娃掉落在地上。头碎裂成一片片,无数撕裂的锯齿状伤口浮现在身体上,触目惊心。
……
山脚下。
“我们逃出来了?”司兰偌惊魂未定地问。
刘柠没有说话,面色复杂地看着原本络腮胡子所在的小木屋。那里杂草丛生,全然没有半点人生活过的痕迹。
刚才濒死的一瞬间,她机缘巧合下透过滴血的伞面,看到了厉鬼被恨意浸染的记忆。
——络腮胡子早就死了。
不,或者说,他是厉鬼的第一个报复对象。他的死法相当凄惨,从菊花开始,一刀一刀地切成肉沫。这样还不够,他变成鬼以后,还要被迫体验各种花式死法。
他上山后所展现出的恐惧不是装的,而是沦为玩物后无奈的悲鸣。
刘柠想,如果自己再警觉一点,发现便利店老板(络腮胡子男友的父亲)鬼的身份时,就对鬼的数量有所警觉,也不会在后来被耍得团团转。
灵异传闻、荒山上的经历都是络腮胡子告诉他们的。可以说,后来的一切调查,都围绕这些事情展开。仔细想想,花了那么大力气查找所谓的“真相”,实际只不过是烟雾弹,对逃生半点用处都没有。
看似线索很多,他们想办法理出头绪时,自然而然就忽略了“捉迷藏”这条关键性信息。或者就算有所提防,也不会放在心上。
——毕竟在人的潜意识里,凶杀案才是一切鬼物作祟的缘由。
“络腮胡子是个鬼?怎么可能?”司兰偌皱起眉头,“他一点也不像啊。”
刘柠顺着山路慢慢往前走,一边答道,“如果他青面獠牙的,我们又怎么会相信他呢。还有邹婷,看上去都再正常不过。”
“他们是鬼的话,难道不应该对我们下杀手吗?”
“那把伞,”刘柠努努嘴,“不要忘了,它才是最恐怖的厉鬼。在其面前,普通的鬼哪敢造次?只能乖乖的继续当缩头乌龟。”
想来还有几分唏嘘,这个厉鬼闹半天还是他们一路走来的护身符。
就算严波不是因为触犯规则被厉鬼所杀,也活不了太久——闻风赶来的络腮胡子还没动手呢。不过,如果轮到他动手,说不定他们发现端倪会更早,这也是鬼所不愿意见到的。
“或许,那天上山以后,我们就再没有从洞穴里出来。”刘柠抬头望了一眼半山腰,冷不丁吐出一句话。
“你是说,一切都是幻象——怎么可能?!鬼有这么大神通?”
“仔细想想,从头到尾,那个女人化作的厉鬼有直接对我们下杀手吗?除了最后,都是小男孩在制造恐慌。我比较倾向于,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络腮胡子付出代价,在无限的梦魇中崩溃,自食恶果。至于我们的死活,她根本不关心,权当是顺带给儿子找的玩伴。”
她停顿片刻,“后来促使她下杀手的原因是我自作主张要求把络腮胡子带上山。往事重现,从某种意义上激怒了她——虽然没看到他最后怎么死的,但估计好不到哪去。”
“当然,这些都是猜测。”刘柠耸耸肩,“我比较强迫症,任何事情都想找出因果来。”
司兰偌勉强的点点头,面上还是不怎么相信。
“嘟嘟!”手机屏幕突然亮起。
她慌忙按下接听键,“喂,王经理?”
“小司啊,你是不是睡糊涂了。我姓冯,应该称呼我冯经理才对。”对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下班前不是才见过么?我这有个临时的任务需要派给你……”
司兰偌怔怔拿着手机,一句话也说不出。
“其实我还蛮好奇在山洞中看到的壁画是什么。”刘柠瞥见不远处破开雾气驶来的列车,自言自语道,“无论是捉迷藏,还是知道这本身就是另一场‘游戏’,真相都会令人发疯吧。”
“哦对了,谢谢你的人偶。”临上车前,她真诚的向对方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