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氏足足懵了半晌才回神。
慕礼喊阿渺……阿渺?!
似是怕谢氏没听清,崔慕礼又道:“我与阿渺都觉得您腹中定是个弟弟,便选了艘船,意欲弟弟将来能长风破浪,直挂云帆。”
谢氏的嘴角一抽:不,重要的不是礼物寓意,而是他话里头的意思……
谢氏快速调整好心态,庄重道:“哦?竟是阿渺替你去选的?”
崔慕礼抬眸,坦然与她对视,“是。”
他的瞳色极深,深到不可琢磨,此时却盈动若隐若现的皓辉,心思昭然若揭。
电光火石间,谢氏终于肯定他此趟目的。她有些不真实的喜悦,晕晕乎乎地回屋,待崔士硕下衙后,忙不迭地分享了消息。
谢氏思前想后,难掩兴奋地问道:“老爷,您看,我们是否能将他们的婚事定下来了?”
崔士硕换好衣服,坐到床畔,熟练地握住她的手,替她揉按浮肿的五指,“不急,慕礼贯来有主意,此事由他自己安排吧。你只管好好照顾自己和肚里这个,别操心其他琐事。”
谢氏认真想了想,也是,欲速则不达,倒不如顺其自然。
她说起另他事,“老爷,夕珺在祠堂待了月余,既已知错,便放她出来吧。”
崔士硕神色微淡,“那孩子太过骄纵,对着庆阳郡主都敢口出狂言,若不好好教导,今后不知会为崔家带来何等灾祸。好了,此事莫再提,我心里自有分寸。”
谢氏只得作罢。
崔士硕欠身,附耳贴到她腹上,“来,让我听听,这小子今日可有调皮……”
崔夕宁同样听到了风声。
近段时间,她成功逃开父母对亲事的掌控,与慎郎之间的发展顺利至极。祖父不仅赏识慎郎的才华,更隐隐对她与慎郎乐见其成。
她明白,一切都离不开二哥的鼎力相助。为此,她对二哥感激非常,不免也动了报答他的心思。
二哥与阿渺……怎么说呢,因夕珺的关系,她从前对阿渺多有偏见。但将近一年的接触里,她慢慢了解阿渺,知晓她是个极好的姑娘,足以配上二哥那样出众的男子。
阿渺虽言明不再喜欢二哥,但那样浓烈的感情,当真能说散就散吗?恐怕是觉得无望,才将喜欢都深埋进心底吧。
而今二哥幡然醒悟,对阿渺起了心思,他们未尝不能再续前缘。
崔夕宁在心底默默设想,该如何不露痕迹地帮助二哥时,他与辜家小姐的绯事便有鼻子有眼地传散开。
崔夕宁百思莫解:什么情况?二哥这是改变心意,想与辜家结亲了?
一头雾水间,崔慕礼上门拜访。
崔夕宁惊得连手里打的络子都掉了——二哥来她院里拜访,这可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啊!
她不敢耽搁,速即整理好仪容,提着裙摆往小厅里去。
到时,崔慕礼正在喝茶,桌案上摆着各色鲜果点心。几名丫鬟环绕在一旁,脸颊微红,时不时地偷偷抬头看他。
“咳咳。”崔夕宁轻咳几声,警告地投去几眼。丫鬟们春色立敛,行过礼后依次退下。
“二哥。”崔夕宁微笑着上前,坐到他对面,“今日休沐吗?”
崔慕礼道:“待会还要去趟衙署。”
崔夕宁心道:那就是趁着上衙前的空时特意来一趟,是为何事?
崔慕礼问:“孙慎元最近可有来拜访祖父?”
提起孙慎元,崔夕宁便语调轻快,将近段时间的事情娓娓道来。
崔慕礼颔首,道:“不错。”
崔夕宁道:“多亏有二哥的帮忙,慎郎才能得到祖父的赏识。”
“非也。”崔慕礼道:“若他没有真才实学,我再费劲,也不过一场无用功。”
崔夕宁掩唇失笑,“二哥这话,说得跟阿渺一模一样。”
崔慕礼凤眸微动,笑意徐徐蔓延,“当真?”
“当真。”
崔夕宁没错过他的细微表情,疑虑在心头绕了绕,终是没憋住,“我听说二哥最近和辜家小姐走得很近?”
崔慕礼摇头,言简意赅地道:“假的。”
崔夕宁放下心,她就知道,二哥不是三心二意之人。
话既已说开,她便不再遮遮掩掩,干脆问道:“二哥来找我,是为了阿渺的事?”
崔慕礼再次颔首,“是。”顿了顿又道:“我想请你帮我约出阿渺。”
想也知道,定是阿渺对他不假辞色,他才会将主意打到自己身上。然而……
崔夕宁轻咬下唇,踌躇着问:“二哥,你是真心喜欢阿渺吗?”
“是。”崔慕礼并不拐弯抹角,直言道:“我想娶阿渺。”
短暂的惊讶过后,崔夕宁称得上是喜出望外。原以为二哥对阿渺是心有好感,没想到是一步到位,直接想将阿渺娶回家!若阿渺嫁进二房,以后她们便是名正言顺的一家人了!
“二哥,你果然慧眼识金。”她忍不住道。
崔慕礼忽而浅叹,“可惜,过往我对阿渺多有疏忽,她心里有气,如今拒我于千里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