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到无人巷子里,趁着我与他说话的空档,你与王大叫人从后头砸晕他,将他五花大绑后搬上马车,带到南郊荒宅里即可。”
拂绿深吸口气,“好,奴婢带人打晕他,一定会打晕他。”
谢渺尝了片橘子,轻轻咽下后,面不改色地分给她一半,“来,吃片橘子压压惊。”
揽霞乖乖接过,心不在焉地塞了两片进嘴,下一刻,脸皱巴的跟八十岁老太无几——
好、好酸的橘子!!!!!!!!!!!!
见她成功被酸到,谢渺方才露出痛苦表情,舔了舔牙道:“呐,你我主仆一场,有酸同当,有福同享。”
闹了闹,拂绿的心情反倒有所缓解。
马车到了香粉铺,谢渺由拂绿搀扶下地,特意扶了扶鬓间金灿灿的步摇。不远处的一辆马车里,有人掀起车帘偷望,差点被她的满身富贵闪瞎了眼。
谢渺与拂绿进了香粉铺,馥郁的香气扑面而来。她摇着紫竹兰团扇,不紧不慢的在铺子里转悠。
拂绿时不时提点意见,谢渺三心二意地挑选着胭脂水粉,左肩忽被人轻轻一拍。
她不悦地蹙眉,睇向来人,“谁——”
来人是名二十出头,檀衫俊面的青年,仔细看,相貌竟与谢渺有几分相似。
“小阿渺。”孟远棠浅笑清吟,拱手道:“许久未见,你可还记得为兄?”
刹那间,谢渺似被鸟雀叼走舌头,惊慌失措地望着他。身边的拂绿神情与她如出一辙,皆是张口结舌,手足发麻。
青年十分满意她们的反应,故作潇洒地摇了摇折扇,凑过身,促狭道:“当年小阿渺留下书信后不告而别,为兄甚是惦念,这不,便来京城寻你了。”
谢渺陡然清醒,连忙用团扇遮住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盈漾水光的眼,“你——”
“嘘。”青年抬起食指,轻碰嘴唇,“先别说话。”
他目光肆意,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番。
少女仙姿佚貌,靡颜腻理,一袭秋香色绣海棠花式衫裙精致昳丽,润白的手腕处戴着一枚晶莹通透的玉镯,细耳坠着金环镶东珠耳饰,发间是半荷嵌绿碧玺金步摇,穗子正惊魂未定地来回晃动。
孟远棠眸中闪过贪婪之色,笑道:“啧啧啧,这一身的打扮,没有小千两银子下不来吧?看来小阿渺跟着谢姑母在崔府过得极为滋润。”
谢渺捏紧扇柄,声音由于忐忑而发颤,“你,你,你想干嘛?”
孟远棠缓步朝她逼近,“你说呢?小阿渺,我不远千里来京城寻你,自是想重温——”
拂绿横身挡到中间,压低声音骂道:“孟远棠,你不要脸!”
“哦?”孟远棠左右一顾,笑问:“你们难道希望我在此,好好与你们回忆回忆旧日?毕竟,我们也曾兄友妹恭,度过一段美好时光。”
“你住嘴!”谢渺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与你,我与你去外面说。”
说罢不敢看他,转身小跑出门。拂绿见状狠狠瞪了他一眼,赶忙追上,“小姐,您等等奴婢!”
孟远棠双手负在身后,心情甚好地跟了上去。
谢渺跑到隔壁的巷子里,面朝墙壁,肩膀不住轻耸。
孟远棠见她如此惧怕,心里愈发得意。
“拂绿,你退下,我,我有话要与他说。”谢渺带着细碎哭腔地道。
拂绿不甘不愿地退到巷子口,孟远棠见状,猴急地上前,装模作样地道:“小阿渺,你无需害怕,为兄不过是来探望你而已。”
谢渺用袖子揉红眼睛,侧首道:“孟远棠,别假惺惺了,直说吧,你想要什么?”
孟远棠抖了抖宽袖,又抬起靴面,示意谢渺看自己的一身打扮,“表妹你瞧,与你满身的珠光宝气相比,为兄实在是寒酸透顶。”
谢渺一愣,会过意来,难以置信地问:“我从前给了孟家那样多的银子,如今你,你又想想要银子?”
孟远棠却道:“小阿渺此言差矣,从前你在孟家好吃好喝,帮扶孟家是理所应当。如今你表兄我囊中羞涩,你身为表妹,雪中送炭更是义不容辞。”
谢渺拧死细眉,倔强地道:“若我不肯呢?”
孟远棠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轻佻笑道:“小阿渺,崔府是京中盛官,家风极为严苛,你是二房夫人的表侄,若让人知晓你行为不端,小小年纪便勾引男子……”
谢渺羞愤地打断他,“我没有,明明是你——是你——”
孟远棠摸了摸下巴,好整以暇地道:“谁在乎真相如何?只要我大肆宣扬是你主动勾引我,坏了你的名声,到时候你便是过街老鼠,人人喊骂,毕竟我可是知晓,你锁骨下长着一颗——”
见谢渺脸色巨变,孟远棠适可而止,哄骗道:“小阿渺,为兄只求钱财,无意刁难你。”
谢渺一手扶住墙壁,怆然咬唇,余光却瞥到拂绿朝她比了个手势。
打手们已就位。
谢渺佯装动摇,“孟远棠,你说话可作数?”
孟远棠信誓旦旦,“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你算个棍的君子。
谢渺心中冷笑,面上犹犹豫豫,故意拖延时间,“不行,你,你再容我想想。”
巷口人影晃动,眼看打手们正要冲进来时,外头忽然响起拂绿刻意拔高的声音。
“三小姐,苏小姐,真巧,你们也来这里买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