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所有人在这一刻，都有种十分别样的感觉。似乎，那一份即将破案的成就感被抽走了，抑或是自己千方百计的努力没有得到应有的效果。只是因为这一个电话，和这一句话。

自首！经过不眠不休调查之后的结果，换来的是凶手自首。

唯独廖琪，并没有太大的感觉。不存在失望，也不存在冲击。只是平淡的说：“好，我等你。”

把地址告诉了姜毅，然后廖琪就去安抚一众人等。他说：“你们有什么好失落的么？”

没人说话……廖琪接着说：“是为一个好人犯错感到惋惜？还是因为自己的付出没得到最好的回报？还是不能亲手把罪犯抓住，觉得有些可惜？”

“其实，就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许静说，“他为什么要自首？”

“等他来了不就知道了。”廖琪平淡的说道。其实，根本没有直接的证据能够证明，姜毅就是凶手。只有通过审讯，借助心理手段打击他的自信心，从而让他招供。白纸黑字，才能得以将之伏法。

但是，像姜毅这种高智商的人，又是医学博士，心理学肯定也炉火纯青吧。最多也就是羁押48小时，没有直接证据最后还是要无罪释放。

为什么自首，只能听姜毅来解释。

其他人则是看待廖琪的眼神有些异样。现在就觉得这家伙的天马行空好像不是一般的胡咧咧，反倒真的是有点东西。

没等太长时间，姜毅一身休闲装出现在楼下。廖琪亲自下去把人带了上来，让郑晓峰去泡了茶，然后两人面对面坐着。

姜毅打量了一下特案组的基地，问道：“你们这算什么组织？不应该在派出所，或者刑警队么？”

“这样的环境应该让你更觉得放松一点吧。”廖琪说，似乎是看出姜毅眼中的疑虑，当即说道：“我们是正规军，放心。”

姜毅将视线收回，转移到廖琪身上，微笑道：“我知道你，廖琪。”

廖琪有些惊讶，不过并没有表现出来。他依然平淡，回应了一句：“谢谢，我的荣幸。”

“你不好奇我是怎么知道的你么？”姜毅问。

他想掌握主动。但这里是廖琪的主场，而且廖琪应该比他更了解人的心理。

廖琪摇了摇头，说：“不怎么好奇。”

姜毅却并没有在意廖琪的话，兀自说道：“华南大学医学系的优等生，肯定会进入各个医院的视线。如果能拉你到医院工作，也必然是一件好事。我之前代表医院到华南大学找过康华正校长，不过校长说他做不了主。更想不到的是，还没毕业，你已经进了系统内，而且我听说你获得了很不一样的待遇。”

“是跟你的家世有关么？”

姜毅的话很刻薄，毕竟在他看来，一个本科生再优秀，在医学上行都达不到很高的高度。哪怕是他，医学博士，很多时候也都经验不足。廖琪又凭什么能得到那么多青睐？

而廖琪，也确实是一个炙手可热的种子。有着别人所没有的际遇，不用一毕业就面临着失业。跟他的优秀有关，但姜毅觉得，这并不是主要的额。

廖琪笑说：“不，是跟我的能力有关。”

姜毅耸了耸肩，不以为意。同时观察了一下在座的几个人，发现他们年纪都不大，都成为了跟廖琪一样的人。

“一个人的眼界总是有限的，这个世界，总有你不知道的一部分人，你更不会知道他们有多优秀。”廖琪毫不客气的说道。不知道为什么姜毅回到带着敌意，或许跟邢雪薇一样的原因？

姜毅却并没有反驳，他说：“你说得对。”

“说正题吧。”廖琪不打算再跟他闲聊，直接问姜毅道：“为什么来自首？”

姜毅想也不想，脱口说道：“杀了人，犯了罪，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来自首不是你们最想看到的么？省去审讯的麻烦，也不用证人指证，不是很好么？”

廖琪怎么会信他这一套，追问道：“你为什么会自首？”

被廖琪盯着，姜毅停止了自己的‘演讲’，看着廖琪，最终叹了口气，喃喃道：“我也不知道。”

内心的谴责？应该不会……他杀的人是欺侮田恬，并且间接害死田恬的人，他会理性的安抚自己的心。

害怕？一个死人而已，他何必害怕。即便是为期不长的职业生涯，想必也有人在他的手术台上没有下来。虽然意义不同，但同样是手起刀落，生命逝去。

廖琪不太能理解，只听姜毅神色淡漠的说：“我是名救死扶伤的医生，我却用我的技术，我的智慧去杀人。并且妄图逃脱法律的罪责。我真的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来自首，是听雪薇说你们查到了田恬的自杀，我才不受控制的打了电话，说我要自首。”

“那你又为什么杀人？”廖琪问。

“可能是他该死吧。”姜毅说，无悲无喜，似乎只是阐述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他说，“许多人在受着病痛的折磨，他们连选择安稳生活的权利都没有。但是很可能他们连一件坏事都没有做过。甚至连手术台都没有下来，就那样死去了。”

“他们痛苦，委屈，却无可奈何。但是又有像何成这样的人，自己错了又不认，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田恬确实是自杀，但是她为什么自杀呢……法律能够制裁那些把她逼死的人么？”

“当然不能。我不想看着她枉死，至少何成不能像当时那样好好的活着。他怎么能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怎么能对他没有丝毫影响？田恬的死，难道不是他造成的么？”

“廖琪，你说，法律真的能保护所有人么？”

“能。”廖琪坚毅的说道，他对此并不质疑，他说：“既然被制定出来，那它就一定有它必不可少得作用。同时，没有发挥它应有的作用，只是人为的没有把它好好运用起来。我相信有渎职者的存在，更相信有玩忽职守的人存在，错误，都是人为造成的。”

“田恬的死我感到很可惜，但是，你不觉得你刺杀了何成，对你自己来说，也很可惜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