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略有些悲伤,但好在浅神夫人说她母亲是紫发还有照片为证,所以泠深月的紫发还能算是隔代遗传,入赘的浅神先生暂时不用怀疑自己头上帽子的颜色了。
不足之处在于,一家三口三个发色真的很奇怪。
相比之下津岛一家就很和谐了,从爸爸妈妈到下面的几个孩子,大家都很统一的是黑发,看起来就很有一家人的样子。
面对泠深月的羡慕,津岛修治只觉得表情僵硬,怎么努力最后也只是磕磕巴巴的说道:“是……是吗,我觉的深月你的头发也很好看。”他费力的打了个比方:“像是花瓣一样。”
真是奇妙的比喻,泠深月从前只听过有人把少女比作鲜花,像是这种将女孩子的长发比作花瓣的说法却是第一次听到……只能说,真的很有想象力了。
以后会成为优秀的大作家吗?
“?”津岛修治满脸的茫然不解,完全不懂为什么话题就跑到这方面来了。
泠深月没想跟着津岛修治参观他家,毕竟津岛家的宅子是真的很大,全走一圈就很累,像是现在这样两个人坐在一起说悄悄话就挺好的。她解释道:“因为头一个将少女比作鲜花的是天才嘛,现在你也是第一个说出这种比喻的人哦……我觉得你也是天才呢。”
津岛修治:“是……是吗?”
泠深月肯定的点头:“是这样的哦。说出那句话是个很有名的文人,所以我觉得你将来一定也会成为很厉害的作家。”
暂时对未来还没有什么规划的津岛修治想了想,觉得朝这个方向努力一下也未尝不可。毕竟他也没什么想做的,而且深月还夸他是天才呢!他还是第一次被这么认真直白的夸来着,就算是为了她的夸奖他也要往这个方向试试啊!但:“这样的话……”
泠深月:“嗯?”
津岛修治:“深月你有想过未来做什么吗?”
有点被这个问题问倒的泠深月皱着一张小脸认真的思考了一下,而后答道:“世界这么大,我想去看看。”
津岛修治眨巴着眼睛,显然是没听懂的样子。
但他这幅满脸茫然的模样实在是很可爱,倒是引得泠深月笑了起来,问道:“说起来,你都喊我深月,我要不要也喊你津岛呢?”
津岛修治对此表示严肃拒绝,表示我们一家人都是津岛,你在我家喊一声津岛一家人齐齐回头,真的能分出来是在喊谁吗?
泠深月略作思考之后点点头表示你说的有道理,但我也不想喊你名字。
津岛修治同步赞同,说我也不想。
“爸爸妈妈就是这么喊我的……”他小声咕哝道。
这时候他俩的思维倒是奇异的同步了:津岛家的家长喊津岛修治的名字,喊他修治,要是深月/我也这么喊,那岂不是深月/我就变成了他的家长?
这怎么可以!
一个觉得我才是哥哥一个觉得我才不要养孩子,于是这个提议□□脆否决。之后又折腾了大半天,最后泠深月提议道:“我可以喊你小治吗?”
女孩子的笑颜被光线模糊扭曲,清甜嗓音也在逐渐变化,那一声带着期待的可爱询问不知何时已经被扭曲成了惊恐的尖叫——
牵着的手没有放开,但他们呆着的地方已经不再是津岛家的大宅,好像只是一眨眼,背景就变成了无星无月的夜空。
而他们正在一片通红的世界之中奔跑着寻找出路。
大火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点燃的、火焰蔓延的速度快的不可思议,像是蛇一样狡猾的包围着他们。烈火点燃植物,造成了大量的烟尘和灰雾。津岛修治被呛得咳嗽连连,眼中一片酸涩。眼泪早就被烟尘刺激的掉了下来,以至于连视线都是模糊的,倒映在眼中的世界都是动荡不安的,像是水面的涟漪一样轻薄虚假。
在这个颠倒了的虚幻世界之中,只有交握着的手才是唯一的真实。
只有身边人的急促喘息才是唯一能够确定的锚点。
——等等,喘息?
津岛修治乍然惊醒!
他这行为实在是有点惊悚,用句形象点的说法就是“垂死病中惊坐起”,好在泠深月心理素质强这才没有被这突然的变化吓到,还能镇定的摸摸竹马的额头感觉一下他的体温。
刚刚醒过来的津岛修治还有点茫然,连眨眼也是缓慢的,大脑像是卡机的电脑一样迟钝,连被摸额头也没什么反应。他迷茫的注视着泠深月,鸢色的眼睛里依稀还倒映着火焰的残影,赤色的火蛇将两人的身形灼烧的扭曲,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简直要死在这片火海之中——
再之后……是发生了什么呢?
津岛修治迟钝的想,好像是,突然就吹起了风……然后、然后——
然后发生了什么呢?
头又开始痛起来了,眼中的整个世界都变得怪异又陌生,仿佛置身阴诡地狱,脑中杂音仿佛要刺破头骨。整个人都是轻飘飘的,像是要飞起来了一样……所有的感官都在向他叙说着虚假和违和,但在这片颠倒的幻觉世界之中,落入他怀中的那具轻盈躯体又是那么的真实。
这份重量牵回了津岛修治的记忆。
他终于想起来了。
深月藤乃……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