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必须聚精会神。

流体渗入的速度在减缓。

向外释放的能量在加强。

这代表洪非必须要坚持比他原本预计要多得多的时间。

星空依旧幽静。

哥谭。

时间来到夜晚，结束了一天的特训后，其他人都草草地收拾了一番便休息去了。

布鲁斯却穿着一身睡衣敲开了克拉克的房门。

克拉克很快打开房门，但他的动作非常轻柔小心，而且开门看到布鲁斯的第一眼，他便竖起一根食指放在嘴边：“嘘，小点声，她睡着了。布鲁斯，有事吗？”

布鲁斯点了点头，伸手指了指外面。

克拉克心领神会，跟着走出房间，继续小心翼翼地关上房门。

两人来到城堡顶端。

阿尔弗雷德为他们送来啤酒。

“两位先生，希望你们喝完之后能尽快睡觉，我也看过你们训练计划，我想最近这段时间大家谁都不会很轻松。”

克拉克笑容和煦：“当然，谢谢你，阿尔弗雷德。”

“不用客气。”阿尔弗雷德报以微笑，又特意看了布鲁斯一眼。

但布鲁斯假装自己没看到。

少顷，两人坐在城堡边缘，双腿搭在外面，看上去好不自在。

“来。”

“好。”

酒杯轻碰，脆响声在夜空幽幽传开。

闷闷地喝了半杯之后，布鲁斯放下杯子，望着星辰闪烁的夜空，道：“克拉克，有一件事我没有对任何人说过。”

克拉克惊疑地眨了眨眼，而后笑道：“我很荣幸。”

布鲁斯点头：“事实上，当我们聚集在一起的时候，我的心底突然出现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克拉克浓眉一皱。

“那个时候，我以为只是一种意外，或者是我自己的感觉出了错。”布鲁斯继续说着，他的目光仿佛已经完全放空，虽然面对星空，却叫人找不到焦点所在。

“可是，当亚瑟带着荒原狼来到这里的时候，那种不好的预感突然间变得无比强烈。”

克拉克接话：“是因为他是外星人？我的意思是，因为荒原狼所在的那个星球会来攻打地球？”

布鲁斯顿了顿，旋即轻轻摇头。

“我不知道，克拉克。这才是最令我感到恐怖的地方。人们常说，未知衍生恐怖，可这一次，随着荒原狼将天启星的情况逐渐转告我们，我对天启星的了解越多，不好的预感就越发强烈。克拉克，相信我，不是因为恐惧，因为天启星虽然强大，但我们不是没有机会，他们的类魔大军虽然优势明显，但是人类军队如果提前做好应对也不是不能一战，他们的强者虽然传说得无比恐怖，但我们的阵营也并非绝对弱势。”

克拉克愈发不解：“那你担心的……好吧，你说过，你也不知道。”

“是的，不知道自己在为了什么而担忧，却又偏偏无比真实感觉到了忧心。”

布鲁斯仰头又喝了一口酒，一股说不清道不明却又真实涌现的暮气缓缓渗出。

克拉克脸上倏地绽放笑容，他用力拍了拍布鲁斯的后背，而后手臂搭在他的肩头，笑吟吟地说道：“虽然我也不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事情，但是我想肯定和天启星脱不了关系。很多事情未来一定会发生，我们能做的，除了让自己拼尽全力，还能相信我们的同伴。”

“当然，否则我就不会和你说了。”布鲁斯轻轻颔首，继而转头看着克拉克。

“有一件事，我想拜托你。”

“你说，我一定帮忙！”克拉克毫不犹豫地点头。

布鲁斯没有开口把拜托的事情说出来，却从怀里取出一张纸条，珍而重之地放进克拉克的手心。

然后他端起酒杯再和克拉克一碰，一饮而尽后，才道：“别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

说罢，他也不等克拉克打开纸条，直接起身离开。

夜晚，总是见证着人们一个又一个秘密。

星空。

母盒立方已经被完全渗透，黑色本体转化为七彩斑斓之色，像极了一件被精心雕琢出来的艺术品。

洪非额头见汗，双手却依旧稳定。

两只庞大的龙爪早已从虚空中显形，它们分列两侧，将母盒围在中心。

内里，空间的扭曲褶皱如同荡漾开来的水波一般彼此推动，往复无休。

赫淮斯托斯瞪大了双眼，两行清泪笔直滑落，但他却仍然不舍得也不敢眨眼。

终于。

伴着咔的一声轻响，七彩立方突然迸发强光。

顷刻间，两只龙爪瞬间捏合，立方体轰然溃散，化作一片耀眼的粉尘。

同时，统一之力再度释放。

洪非身躯一震，手臂跟着抖了一抖，那些细腻游离的物质开始向外扩张。

“禁锢它们！”赫淮斯托斯拼命呼喊，声线撕裂。

与此同时。

“封！”

一个个卢恩符文从洪非体内飘出，它们彼此相连，如同一道长不见头的锁链飞快延伸，须臾间便将那堆如尘如雾的物质封锁起来。

赫淮斯托斯继续指挥：“压缩！”

洪非双手彼此靠拢，虚空中的龙爪、包裹在外的符文锁链也都随之移动。

此时的阻力非常强大。

洪非的身体逐渐盛放光辉，到最终直接变成了一个令人难以直视的白色人影。

赫淮斯托斯双手紧握，浑身战栗，汗毛倒竖。

不知过了多久。

当一束金红光芒突然在单调的星空中爆发之际，他猛地挥动臂膀，以沙哑撕裂的声音喊道：

“成了！”

同一时间，强大的阻力在洪非的感应中消失。

他急忙收力，又撤去了来自太阳和白洞的能量引导。

面前，是一团浓郁至极的金色。

但是很快，金光敛去，原地留下一团灰蒙蒙的物质。

如云、如雾、如水、如火、如露、如电。

幻化万千，无有定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