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一股庞大无边的气机自那道高大的身影中迸发而出,撼动天地,震荡乾坤。
看着光辉中的身影,石昊满脸的震惊,这就是鬼爷吗?竟让他有种蝼蚁面对巨龙的感觉。
就连神火巅峰层次的神藤在鬼爷面前都觉得自身很渺小,有些微不足道。
“嗡!”
那枚非凡的神种葫芦微微颤动,不断喷出混沌气,显示出了老藤心中的不平静。
它知道,是当年那位前辈救活了鬼爷,因为它自己便是因为一滴雷劫液而复生。
此刻,断剑中的黑暗被彻底清除了,光辉万丈,内部氤氲缭绕,霞光万道,瑞彩千条,极度神圣。
一个高大身影从中迈步而出,宛如一座宏伟的太古神山在移动,一身衣饰,古老而陈旧,充满着岁月的斑驳气息与无尽沧桑,满头灰发飘舞,遮盖住了他的脸庞,让人看不清楚,只有一双锋利如刀的眸子在乱发中显露,激射出犀利无比的眸光。
鬼爷,一个自上古年代遗留下来的亡魂执念,不甘心就这般落幕,在炽苍雷劫液的效用之下,再现这人世间。
石昊望了过去,和鬼爷的那双眸子对视,他仿佛在其中看到了星河转动、万物生灭的恐怖景象,他确信,此刻的鬼爷即便不是最巅峰,也差不了几分了。
比什么尊者、神火强大了不知多少。
随后,石昊又在鬼爷的眼中看见了感激,他为鬼爷所做的一切,鬼爷都看在眼里。
“这个世界……”
鬼爷的满头灰发在空中乱舞,口中发出一声叹息,蕴藏着一种常人难以理解的情绪,遇人不淑,犯下大错,被逐出师门,而后又遭人背叛,死在曾经深爱的女子手中,这是一种怎样的人生大恨?
哪怕死去了无尽岁月,也有不甘的执念存在,游荡于世间。
而今再现,那些人生大恨、那些孽缘因果,都要亲手去了结,那些未完成的心愿,都要一一实现。
鬼爷温和的看了石昊一眼,而后仰头望天,那些灰色发丝平静下来,披散在肩,眼中充斥着敬畏与感恩。
“晚辈吴天冲,多谢前辈再造之恩。”
他知道,那位滴下雷劫液的前辈就在苍穹之上俯瞰人世,一定能看得见这里。
下一刻,炽苍的声音在吴天冲的耳边响起:“你该谢的人是他。”
吴天冲知道炽苍说的是谁,若是没有石昊,他可能还继续隐匿在断剑之中,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彻底消散。
“多谢!”
他向石昊开口,很真诚,亦很感慨,当年,他游荡在补天阁中的执念察觉到了石昊的非凡,这才与之有了交集,委托石昊帮他寻回断剑,谁能想到后来会因为他而重获新生。
石昊连忙摆手。
“祖师不必如此,我是一个补天阁弟子……做这些也是应该的,况且,祖师的那柄断剑帮助了我很多……”
吴天冲露出了笑容,补天阁拥有这样的少年天骄,实乃补天阁之幸。
他又看向自己亲手种下的老藤,碧绿葱葱,晶莹灿灿,宝气蒸腾,长势很好,几乎要破入真一之境。
“你也是那位前辈所救吗?”
他察觉到了老藤体内的一些气息,和刚才让他获得新生的那滴雷劫液似乎同源。
“是,当年我生命力枯竭,颓败之势无法挽回,又值外敌蠢蠢欲动,本以为补天阁会就此消亡,结果,那位前辈出现,救了我,也救了补天阁。”
吴天冲点了点头,心知没有炽苍相助的话,补天阁或许已经成为历史。
他发丝飘舞,身躯高大,肩膀宽阔,犹如一座大山耸立在那里,给人以强烈的压迫感。
望着这爬满绿植的上古庭院,吴天冲露出了回忆之色,那一块块布满灰尘的瓦砾,一段段残破倒塌的古老墙体,全都有他的足迹留下,可惜而今,都在岁月中消逝腐朽了。
他又望向了远方,俯瞰这片净土,灵秀山峰成群,澄净的大湖一片接着一片,神禽珍兽自由自在的生活在净土之中,灵药随处可见,生长在路边,一个个修士朝气蓬勃,充满着希望。
这样的补天阁,正是他所期待的样子,称的上是真正的净土,修行风气和其他的大教门庭有着鲜明的区别。
在以力量为尊、一切都需要去争的残酷世界中,这样的大教实在是太难得了,犹若仙土。
同时,他也看到了盘坐在休憩之地的补天教长老们,不用多说什么,他已知晓这些人的来意。
“补天教……”
吴天冲感慨万千,忍不住轻叹,被宗门逐出,给师傅丢脸,让其蒙羞,这是他此生最大的遗憾,若是能重来一次,他绝不会辜负师尊。
“归入补天教一直是我的一个愿望,当年,我为补天教最为杰出的弟子,亦是三千道州人族之中的天之骄子,如一轮煌煌大日,高悬苍穹之上。
若不是因为那件事跌落神坛,而今的我或许也是一方巨头了吧。”吴天冲喃喃自语,言语中充满了自信,眸光烁烁,似两盏金灯,绽放神光。
石昊闻言,心中有些震动,补天阁祖师的过去竟然这般辉煌,上界,那是一片多么广阔的天地,下界八域与之相比起来也不过是偏安一隅,弹丸之地。
在上界中能有这般成就,吴天冲的天资毋庸置疑,绝对是有数的几人之一,若是没有夭折,而今必然会位列巨头之位,成为一方无敌教主。
可惜,作日之事不可回,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全都发生了。
“我知道,你执念难消,就是想回归补天教,而今就是一次机会,他们已经给出了承诺,只要补天阁并入补天教,就可以将你的灵位放入补天教中,和你师傅的放在一起。”老藤出声。
“这样吗,补天阁并入补天教,就能了却我的心愿。”吴天冲自语,目光扫视着这片人间仙境,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灵位,看来,我师傅他离世了,当年便已步入晚年,又经历那件事的打击,一夜白头,恐怕苍老的更快了。”他有些伤感,眸光中有追忆,也有叹息。
石昊默默的看着这位补天阁祖师,什么也没说,在等待他的抉择。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吴天冲之所以能留有执念,徘徊在世间,有两个原因,一个是想要和天国那个女子做一个了断,另一个是回归师门,让自己的师傅欣慰。
而今新生,不再是那浑浑噩噩、即将逝去,没有多少战力的残破执念,可以亲手了却夙愿,但是,他的师傅却已归天,不在人间。
颇有一种子欲养而亲不待之感。
“那么你的决定是什么?补天阁是你一手开创,它的未来由你掌控。”老藤碧叶摇动,这般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