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苒听到太后及崔老夫人设计蛊害人一案时,当即如雷掣顶,险些站不住。
几月来她一直在殿中勤勤恳恳抄写佛经,每日皆至慈宁宫省视问安,一来是为博得太后喜爱,二来与昭王也多几次打照面的机会。
就连太后几日前疑神疑鬼、寝食难安之时,崔苒还特意托人送信回府,请父亲都水使想办法,看看可有何安神的法子递上去哄太后欢心。
谁承想这才过去几日,竟听闻皇帝查出当年惠庄皇后真正的死因,而她一心攀附的太后和昭王更是一人被打入诏狱赐死罪,另一人禁足府中不得出。
崔苒彻底傻了眼,越发觉得自己活得像个笑话。
暴君对她嗤之以鼻,太后这座靠山又紧跟着倒了,且暴君身体日渐痊愈,昭王又因太后一案被禁足府中,不说彻底倒台,但也几乎没有成为储君的可能。
从前她一心以为只要在宫中圆滑些,再加上崔家扶持,她能做皇后,甚至做上太后的位置,后来又觉得自己能入昭王的眼,将昭王妃挤下去做新帝的皇后。
可如今,她还能以什么身份留在宫中?
都水使崔贤对这个女儿原本抱了很大的期望,可如今桩桩件件打得人措手不及,可这么个美若天仙的嫡女,又如何能轻易放弃?
事到如今,只有一条出路。
崔苒着一身素净却不失矜贵的衣裙走到众人面前,躬下身盈盈一拜,雪白色的衣裳衬得她肤色白皙,夭若桃李,耀若明珠,的确是难得的美貌。
太傅崔慎亦是许久未见崔苒,近来多事缠身,几乎快要忘记这个人,今日一见,才想起自己还有个侄女留在宫中。
崔苒抬眸望见一旁的父亲,又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然后乖顺地退至崔贤身边,轻声问起家中母亲的近况。
都水使一一说了,临了不忘长叹一声:“就是近日多操劳,宫内发生了大事,又实在惦记你。”
崔苒捏着帕子默默拭泪,“苒苒在宫中很好,还望父亲告知母亲好生休养,来日苒苒求了陛下恩典,就回家与爹娘团聚。”
父女二人故意在此唧唧哝哝,你来我往,崔慎怎会听不出他们抱的是什么心思。
可心思一转,想到皇帝病体痊愈,可后宫仍只有一个身份低微的美人,加之太后薨逝并未按照国丧礼制操办,也就谈不上什么国丧守孝三年。
皇帝今年二十有四,广纳后宫是迟早的事情,眼下就有个合适的人选主动送上门来。
崔苒如今身份十分尴尬,宫里才出了翻天覆地的大事,皇帝总不可能隔日就选妃,他能拖,崔苒却拖不得。
一个进宫半年的姑娘,没有获得任何的名分,来日若是出了宫,不仅自己遭人笑话,说不准还累得崔氏颜面受损,说出去是彻底与皇帝离心,连巴巴送进宫的嫡女都被皇帝退回去,到时候其他世家大族背地里免不得又要议论纷纷。
崔慎不得不多考虑几条出路。
若是皇长子从崔苒肚子里出来,身份必然尊贵非常,这亦是崔家血脉,崔家定会大力扶持这个孩子。
而扶持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比身边潜伏着一匹随时都会吃人的狼王自然远远轻松得多。
思及此,崔慎朝都水使崔贤意味深长地望过去,“这么好的姑娘,不留在宫中可惜了。”
都水使心中大喜,硬生生压制住嘴角的扬起的弧度,拱手连声道:“多谢太傅夸赞。”
崔苒亦款款回礼,心知太傅如是说,她便还有机会。
哪怕太后失势,崔氏一族仍旧能在大晋屹立不倒,她总有做皇后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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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阮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却是被一阵酥酥痒痒的颤-栗感惊醒,睁开眼,才发现陛下还在……咬她。
屋内香浓春暖,阮阮被包裹在厚实柔软的锦被中,心衣尽去。
想到昨夜陛下叫她穿衣裳,当即满脸羞红,“陛下……你说好的替我穿衣,怎的……”
温热的气息扫过小腹,激得她浑身一颤。
傅臻欺上来,又在她唇上轻轻一啄,眸光中还有散不尽的炙热,“朕是不是同你说过,自己穿?你偏偏要让朕亲自来,朕哪里给姑娘穿过衣裳。”
阮阮黑了脸,“陛下,你——”
堂堂天子竟也这般无赖?
傅臻无法解释自己的贪念,想起她面颊微晕红潮,双眸下泪痕斑斑的模样,实在让人情难自禁。
他深深地将她拥入怀中,滚烫的薄唇落在她唇面,那一声娇嗔自然没有落地的可能,“是朕错了。”
他说着道歉的话,却丝毫没有摆正态度。
勾勾连连,无尽纠缠,仿佛永不知餍足。
头埋在她颈窝,吐息滚烫:“朕才知道,老祖宗那一句‘食色性也’没有说错,遇见你之前,朕这二十余年像是白活一场。”
阮阮听他说这些,情不自禁地抚上他胸口的伤疤,指尖摩挲那些凹凸的旧痕,又想起他往日艰难,鼻子酸酸的,昨儿一夜的折腾竟都忘在脑后,“我也没怪陛下,就是……就是……”
“是什么,你不喜欢朕疼爱你么?”
声音沙哑得让人心疼,阮阮窝在他心口,羞赧得不知说什么好。
疼是真的疼,疯起来像是要了命。
可慢慢地也能咂摸出其中的乐趣。
他那么深深地宠着她、哄着她,一点点地磨合,这种上天入地的感觉是从未有过的,让她在淋漓中忘记自己是谁。
她想起昨夜换下的床褥,亦有一半是她爱他的痕迹。
倘若他再收敛些,她定是十分欢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