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防护服发出去之后，基地里的气氛就一直莫名很紧张。

彭瑶不止一次看见负责保护自己的女兵莫思涵低头看手机，原本以为她是在跟家里人发消息，次数多了之后却发现不对劲——

莫思涵每次打开手机都不超过两秒，每次几乎都是刚解锁，刷新一下就关掉了。她远远的瞥了一眼，感觉莫思涵手机屏幕上的页面一直没变。

难道是在等男朋友的消息？

刚这么想完，莫思涵又点开了手机，这次却没有立刻熄屏，而是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了一会儿，神情激动地朝彭瑶说：“防护服送到了！医护人员的伤亡人数在肉眼可见的减少！”

“……”彭瑶一愣。

原来她一直关注手机的原因是这个？

彭瑶有些意外。

倒不是说她不关注这次的病蔓延，只不过这些物资发出去之后的结果，她从看见系统商店里的防护服时，就已经能大概预料到了。

她明白自己不是什么圣人，重生回来，把系统上交国家，不过是为了活命而已，因此东西送出去之后，她就松了一口气，感觉自己的小命又多了一层牢靠的保护。

这两天她心里想的最多的，还是怎么配合科学家们，加快脚步研究系统，好让这次病快点过去。

她记得上辈子，这次病足足持续了五年，许多小国家都湮灭在了历史进程中，即使蓝国是东大陆地域最辽阔、实力最强的国家，也几乎被拖垮，直到她死的时候，都没能恢复病蔓延前的繁荣。

这辈子她绝不想再看到那样的景象了。

彭瑶想起上辈子看过、经历过的那些事情，脸色有些沉重。

莫思涵激动得不行，没有注意到彭瑶的神色变化，反复刷新页面，确认那个数据不是因为自己手机卡了，才刷新得那么缓慢时，眼眶里已经不自觉的盈满了泪水。

“……你没事吧？”

防护服起了作用是好事，但也不至于哭出来吧？

上辈子蓝国抗击病的那五年，彭瑶几乎都是在学校度过的，被国家爸爸保护得很好，毕业的时候病也控制得差不多了，只有零星几例病例，后来即使发觉了病对国家的巨大影响，也是很久以后了，感受并不深刻。

莫思涵却明显是经历过病蔓延期的残酷的，哭得不能自己，被彭瑶问起，才不好意思的抹了把脸，哽咽道：“抱歉，我太激动了。主要是，我哥哥和嫂子都是医生。”

彭瑶恍然，家人就在抗击病前线，那确实会多注意这方面的事情。

她向来不知道怎么安慰人，拍拍莫思涵的肩膀，生涩地安慰道：“没事的，这次的防护服虽然不多，但如果只有值班的医生穿，还是勉强够用的。你哥嫂两个一定会平安无事。”

谁知她不说还好，说了这话，莫思涵的脸色黯淡了一瞬，勉强的笑笑，说：“我哥……一个月前就殉职了。他是第一批发现病的人，当时的病刚刚爆发，医生们都没穿防护服……”

彭瑶搭在莫思涵肩膀上的手一顿。

“……抱歉。”

“没，没事！”莫思涵很快就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虽然我哥不在了，但我嫂子，还有天下千千万万的医生，都能用上新的防护服，这就足够了！”

“……”看着故作坚强的莫思涵，彭瑶只觉得喉咙发紧，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这是她第一次，面对这种层面的生离死别。

相比于她外公和父母意外死亡，那种无法与命运抗衡的无力感，这种家人为大义献身的情况，带给她的感受更多是复杂。

站在国家的层面上，她感激这些人的付出，但作为失去过家人的普通人，她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这些被刻在光荣榜上的名字，原本都是活生生的人。

他们也是父母的心头肉、弟妹眼中的榜样、孩子心里的全部。

彭瑶后知后觉的，仿佛明白了那些科学家们看到防护服之后，激动的心情。

一旁的莫思涵斗志昂扬，把彭瑶从思绪中拽了出来：“我相信，只要有你在，我们国家会越来越好！等楼下那些院士们研究透了新防护服的材料，这种事情，再也不会发生了！”

彭瑶深吸口气，用力点头：“好，我们一起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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