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天时间过去,长安东市病坊,发生了巨大变化。
泥地表面覆盖着一层石灰粉,庭院里原本丛生的杂草被全部清除,门外桌上摆着盛有纯酒的花洒瓶子,出入者需要用纯酒清洁双手,间或还能看到一些戴着棉布口罩的工作人员。
当然,变化最显著的,还是病坊中的病患。
“咳咳!”
一位年老病患躺在床上,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手中的棉布——之前他发烧胸痛、咳吐脓血,被病痛折磨得几欲寻思,而现在,棉布上只是稍微有些痰而已,看不到任何脓血。
旁边床榻上的病患同样如此,他手背上原本高高肿起的脓包,现在已经瘪了下去,透过止血纱布,能看到可开引流过的伤口处正在缓慢愈合。
原本充满死寂、绝望氛围的病坊,终于有了发自真心的欢声笑语。
————
学宫,监学楼。
“外痈者,使用大蒜素后,症状显著好转者百分之八十,好转者百分之十五,无效或症状恶化者百分之五。
内痈者,使用大蒜素后,症状显著好转者百分之七十,好转者百分之二十,无效或症状恶化者百分之十。
经稀释过后,百分之十的大蒜素即可奏效,百分之五的大蒜素仍有较强效果...”
祭酒陈丹丘手掌微微颤抖着,放下了承载着观察记录的纸张,“山长,血痈之症,真的能够被治好了。”
“...”
山长连玄霄坐在座位上闭目凝思,良久终于睁开双眼,目光灼灼地望向李昂,“很好,很好...”
他一连说了三声很好,站起身来,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这一次,就算陛下想压,恐怕也拦不住民间为你树立生祠了。”
“呃...”
李昂无奈地摇了摇头,他还活着就要有人给他修造庙宇,真的很奇怪。而且到时候人们怎么称呼那些庙?
李昂寺?日升寺?大慈大悲送子状元寺?
总不可能是妇科圣手寺吧。
“别纠结了。”
一旁的苏冯看出了李昂脸上的苦恼,笑着说道:“身为学宫中人,能被百姓自发树立生祠,是一种莫大的荣誉。
古往今来,也只有寥寥几十位博士,凭借发明创新、救苦度厄的功绩,被百姓世代怀念,修造寺庙供奉香火。
这份荣耀,旁人羡慕都羡慕不来呢。”
正当几人闲聊之际,山长桌上的铜铃莫名震动了一下——
只见学宫缪正青一脸欣喜地敲门走进,带来了虞帝已至学宫的消息。
踏踏踏。
虞帝李顺大踏步走在前方,将一众护卫、内侍甩在身后,径直登上监学楼,推门而入。
陈丹丘和苏冯刚要起身行礼,就被虞帝摆手打断。
“朕已接到太常寺太医署病坊的报告。”
李顺凝视着桌上试管中的淡黄色油脂状液体,沉声问道,“这就是血痈药?”
李昂点了点头,“是。”
“成本几何?制作工序有多复杂?使用后有无长期危害?”
虞帝一连询问了几个问题,李昂像是早就知道他会这么问一般,拿出了一叠厚厚的说明文。
虞帝接过纸张,难掩兴奋的表情微微一僵——纸上画着的工序图复杂到了极点,详细到每个蒸馏烧瓶的尺寸,每个玻璃器皿的厚度,乃至循环水真空泵上的每一个螺丝钉。
每个零件旁,还配有大量的说明文字。
看不懂啊这。
哪怕每个月都要翻阅学宫理学报刊、期期不落的虞帝,都有种“每个文字都读得懂,但连在一起就像是在看天书”的既视感。
此时,皇宫的护卫、内侍们也已来到走廊外,
虞帝面不改色地略过那些看不懂的文字,继续往下翻,终于翻到了能够看懂的部分。spanstyle谷/spanstyl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