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
离开血月之境的那时候,教会的圣子松了口气,半感叹道。
而艾伯特则抱着手中的书,看着夜空中那轮属于人间的明月,有些许不真实感。
结束了
血月危机就这样解除了
没有战争,万分平静。
当然,这样的结果无论怎么样都比真正的开战要好很多。
他们这些人会习惯战争,但并不代表会喜欢战争,大多数的普通人更是如此。
瓦尔利亚的中央殿堂顶层的顶端边缘处,艾伯特半靠着大殿顶端的边沿,独自坐在夜风中看着明月。
战斗主教制服白色的衣摆自然垂下,极细的金色锁链缠在他的手腕上。
他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缠着的金色锁链,然后一圈一圈解开,锁链在淡淡的金色荧光中重新转变成圣典的模样。
“艾伯特,你怎么在这上面”
有着一头灰紫色发的战斗主教提着银鞭经过,偶然间一个抬头看见了他。
然后那灰紫发的同僚便一跃而起,落在了他的身边,与他一样半坐着看着天上那轮明月。
“在之后你有什么打算吗”
亚撒没有等艾伯特回话,他一手垫在脑后,一手摸着银鞭凹凸不平的花纹一边问着身边的同僚。
艾伯特将武器所化的书典摊开放在腿上,随意的翻了几页查看了一下损耗状况后,才有些平淡的道:
“大概会回克莱茵王都继续待着吧。”
“第一支点已经被破坏,教皇应该不会再特意安排战斗主教去驻守克莱茵王都了。”
亚撒将手中的银色鞭子细细的缠了几圈,然后挂回腰间。他长相略有些秀气的脸上展开一个较为轻松的笑容,带着几分玩笑调侃:
“艾伯特,你是想干脆转职主当祝福主教了吗”
“战斗主教转职亚撒,你很有想法。”
艾伯特偏过脸对他露出一个标准的教会式温和微笑。
战斗主教这一群体在教会中都是特殊的存在,因为他们是用诅咒者的血液制造出的。“教会的利刃”,利刃怎么可能有转职的说法就算兼职祝福主教,他们也和真正的祝福主教不一样。
至少神降类的神术,他们永远也无法用出。
“不过你提醒我了,回不回克莱茵王都还得看具体情况,一切都看教皇冕下的安排。”
艾伯特单身抱书站起身,战斗主教制服的下摆随着他的动作略微晃动了几分。
“那你想过退役转编外人员吗”
亚撒抓了一下灰紫色的发,发现多了几根断发后,心里不由得有些吐槽起教会发放的染发剂来:
这质量水平太差了吧
“我今天路过议事厅那边,看见了好几位同僚在准备退役申请,编外人员似乎更自由一点。教皇冕下和诅咒者那边签了隐世之约,可以估计以后明面上的冲突会少很多,但暗地里的冲突和事故说不定会增加。编外人员的形式也许会发生一些变化也说不定。”
“你和我说这么多是因为你想退役了吗”
艾伯特有些疑惑的盯着亚撒的脸看。亚撒比他稍微大一点,然而却因为那张颇为秀气的脸,外貌看上去比他还要小一两岁。
战斗主教体质特殊,他们的外表年龄一般都会一直维持在青年阶段,而身体更是一直维持在颠覆状态直至死亡降临。
“利刃”的说法没有错,他们诞生的目的就是为了战斗,与异种战斗,为此燃烧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怎么可能我还这么年轻,又不忙着去结婚,也没人等着我啊。”
艾伯特的这问题使得亚撒瞬间露出了惊吓的表情反驳,而后他也迅速站起身从大殿的顶沿上翻身而下,给艾伯特留下了一个离去的背影:
“不早了,我先回去休息了。”
艾伯特面上教会式的微笑不变,他也从顶沿上一跃而下落回了地面。在开阔的顶端平台上,他最后再抬眼看了一眼月亮,而后转身回去了。
亚撒刚才的话对他有些影响。
他似乎想起了一些事,或者说想起了一个人,以及一个承诺。
是啊,他还这么年轻,退役干什么除非急着结婚,有人在等他。
艾伯特抱着书在教会复杂的回廊中走着,两旁的烛火将他垂在肩头的金发映照得有些橙红。
路过一段挂满画像的回廊时,他略微放慢了脚步,然后停在了一张画像前。
画像上的圣女神色坚决又凛然,还带着几分孤投一注的悲哀。
极细的十字剑在她手中紧握。
伊文捷琳圣女。
艾伯特站在画像前略微抬头看着这位第三纪元的英雄,手中抱着的书本温度微凉。
圣女的脸万分熟悉,却又透着另外一个人的影子。
那个人有着深棕色的长发,翠色的眼眸,总是一副标准的贵族淑女模样,连笑容都不太像笑容,那样纤细珍贵易碎的模样,仿佛花瓶里精心照顾的白蔷薇,带着细小的刺,也经不起半点风雨。
然而这朵贵族娇养的白蔷薇最后选择了逃离花瓶。
她当时那样坚决的态度使得他略微有些心软,她那双翠色的眸子难得那样明亮,氤氲着雾气的时候更让人有种很难说的感觉。
至少对艾伯特而言,这种感觉很难说。似乎想让那雾气更多一点,却也似乎想让那雾气就此散去,让那双眼眸重归明亮。
现在,那位大小姐会在做什么
眼前映入的那张脸美丽但不脆弱,金色的发丝在脸旁飘起,略有些凌乱。
一只手缓缓的向前伸去,然而半路却强制收回。
艾伯特收回手捂着头觉得自己简直是病了,而且病得很厉害。
刚才那一瞬间他想干什么
他自己也不知道。
“很抱歉,在您面前失礼了。”
他抱着书,垂下眼,站在画像前表达着自己的歉意与敬意。
而后他便快步离开了这挂着伊文捷琳圣女画像的回廊。
艾伯特回了他在瓦尔利亚的房间,他将武器所伪装的书典放在枕头边,然后仰躺在床上感觉脑子有些混乱烦躁。
他觉得大概是亚撒的话扰乱了他,使他又想起了某个麻烦的大小姐。
逃避承诺可不是他的风格,他的生命里就没有过“逃避”这个词。无论是与诅咒者的战斗也好,职责也好,就算是艾琳娜刻意丢过来的超出预想的工作也罢他都没有逃避过。
他忽然又想起了他放弃带她回王都那天。
“在诅咒者的事情还未圆满解决以前,我是不会退役的。”
他当时这句话的意思是拒绝还是同意
他记得她当时的神色有些惊讶,似乎是想不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而后便很舒了口气的模样,也变得十分开心了。
看起来,她是将这句话理解为同意了。
艾伯特躺在床上侧了下身,他轮廓温柔的脸上透出几分异样的表情来,似乎有些烦躁又似乎还带着几分难以表述的愉悦。
看做是同意的话这就是个承诺,既然是承诺,他是否应该考虑一下履行
艾伯特的思绪有点混乱,他脑子里的记忆飞转,他忽然又想起她学着他的模样穿着修女服抱着本书唬人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