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逼仄的楼梯间里,有浅淡的月光从窗户洒进来。
程殊站在下方,阴影在他斯文清隽的脸庞和挺拔鼻骨穿过,薄唇微抿出了淡疏离弧度,其余的看不分明。
江点萤抬起眼又垂下,像是犯了错般,跟他主动道歉:“对不起……今晚把你生日搞砸了。”
程殊无论何时,对任何人的态度都是温和的,哪怕是以前遇上纠缠不清的女人,他都能笑着婉拒。在沉默片刻,开腔说:“今晚的事追根究底在我,而你是一个能让人很快乐的好姑娘,可能是我之前没表达的很清楚,江点萤,是我不适合你。”
他语调极认真,有意让江点萤听懂每个字的意思。
不是在敷衍两人之间的事,是很认真考虑过这个问题。
“你怎么就不合适了啊?”
“江点萤,你年轻又漂亮,出身好又拥有自己最辉煌的事业,将来会有更多优秀的男人供你选择,何必把时间和感情都浪费在我这个二婚的身上。”
这话江点萤就不爱听了,眼角险些红起来:“程殊,你是不是被前妻pua惯了,什么叫不要把时间浪费在你这个二婚上……你明明是我见过最温柔善良,成熟稳重的男人了,干嘛贬低自己啊。”
程殊哭笑不得:“江小姐,你这是被感情冲昏了头。”
又叫她江小姐,最不喜欢听了。
江点萤咬着下唇,高跟鞋踢了斑驳的墙壁一脚:“反正这个理由不能劝退我。”
程殊思忖几许:“我比你年长五岁。”
她转过身瞪他,气急败坏道:“贺睢沉也比顾青雾年长四五岁呢,照你这样逻辑,他对我闺蜜下手,是不是该无地自容到当场以死谢罪?”
“……”
程殊没她嘴皮子厉害,胜在耐心足,始终保持着冷静的情绪:“江点萤,我比你年长五岁,有过一段失败的婚姻,阅历比你深。
对你而言,喜欢上就可以在一起。而我已经不适合那种轰轰烈烈的爱情模式,我倾向于稳定的感情,给不了你想要的激情。”
楼梯间气氛静了不知多久,江点萤眼睫眨了两下,从这段话里回过神来,张了张嘴:“我,我是不是长得太美艳了……给你造成一种我不是良家妇女的错觉?会对你感情不负责任?就是拔吊无情那种。”
程殊听了太阳穴都突突的疼:“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指……你我,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怕她又自己解读歪了,还慎重其事的补充一句:“你是个好姑娘。”
“好姑娘有什么用,你又不要。”
江点萤咬字极低,屈起食指将眼角狠狠擦了一下,又去踹那斑驳的墙壁。
程殊说:“我要不起。”
他出生那刻起就循规蹈矩的活着,做的每件事都是有道理,不容许出任何差错,而江点萤一腔热情的爱意来的太猛烈,就像是女孩子看到了心爱的玩具,闹着非得得到才肯摆休。
婚姻终究不是儿戏,程殊不想耽误了她的大好青春。
可江点萤对感情不是这样想,她继续踹墙壁,跟找个地方发泄似的,随后抬起头说:“程殊,你要是还念念不忘前妻,我无话可说……你要是怕耽误我,搞笑呢,我们两个谁占便宜还不好说。”
他长得好看又会照顾人,简直就是传说中的二十四孝男朋友最佳典范。
江点萤性格是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心底突然鼓起勇气,执着地问他:“真不喜欢我?”
程殊身量修长偏瘦,而她国际名模的身材也不矮,又穿着高跟鞋,两人几乎是平视,在阴暗逼仄的空间里,她挨近,穿的红裙极短,露出了腿修长而雪白,莫名的,使得空气都变得闷热起来。
程殊保持着君子风范,喉咙没有滚动一下,只是长指将领带的结松了松。
正要后退,见江点萤眼尾勾出妩媚弧度,轻声说:“今晚亲手做的生日蛋糕你一口没吃,不如我给你补个生日礼物吧。”
话音未落地,她主动不打招呼地攀上他的肩膀,带着女人香贴近,在抿紧的嘴唇蜻蜓点水般碰了几秒,仿佛一缕捉不住的热息,转瞬间就消散了。
趁着程殊没有反应过来,江点萤稍微离开,认真地打量了眼他情绪起波澜的眼神,脸上绽开笑容,两瓣嫣红的唇又贴了上去。
她的吻像整个人一样热情,软腻的舌忘情地探入他薄唇间,温热,仿佛轻轻一咬就会破似的。
程殊有那么瞬间都不敢动弹,回过神想推开,却被江点萤的指尖滑到他手掌心里,沿着往上,十指相扣着,那个吻,逐渐加深至喉咙般,彼此气息都是急促的。
过了三分钟才结束。
江点萤勾着他的脖子,唇齿溢出娇媚的笑:“你拒绝不了我的靠近,还有吻……程殊,别再说对我没感觉这种话了,你没发现自己都起反应……了吗?”
她贴近的紧,能感觉到男人在这个吻里发生了什么激烈变化。
程殊眼底的情绪变了几度,很快江点萤再次吻了下来,将他舌,带入自己唇齿间深深纠缠。
比起他经历过一段婚姻,江点萤却更像是情场高手,将他逼到丢了盔甲,弃城投降。
“我喜欢极了你喘息声,很喜欢听。”
吻完,她故意贴近男人的耳朵说给他听,这样的姿势显得格外亲密无间,像是热恋中一般。
程殊皱起眉头,掐着她的腰身要推开,离自己身躯远些:“江点萤,你是女孩子……”
“你不主动,就换我主动呗,反正在你一天不和前妻旧情复燃之前,我是不会死心的。”江点萤缠着他不放,甚至还变本加厉到,去快速解开他的衬衫扣子,把手伸进去。
“下次再敢说出什么要不起我的话,我就罚你十个吻!”
程殊推不开她,又去抓她乱摸的手指:“江点萤。”
“叫点点。”
“……”
“叫不叫?”
再不叫,江点萤要作势去解开他西装裤的皮带,跟个女流氓似的,偏偏这个男人君子风度极佳,做不出把她推下楼梯这种行为。
被逼无奈般,程殊只能服从她:“点点。”
江点萤听高兴了,才把手从他衬衫伸出来,又勾着他的脖子:“程殊,我真的好喜欢你啊。”
程殊正要把她手拿下来,忽然听见楼梯下方,有细微的动静,循着声源望去,只见一抹高挺的熟悉身影站在那边,指间的烟在黑暗里明灭,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来的。
程殊和江点萤都很有默契的分开,气氛略微尴尬,看着这个不速之客。
“你怎么在这?”
最后还是程殊将衬衫整理回西装裤后,才出声问,不发声色地挡住了藏在身后的女人,维持着一如既往的平静。
贺睢沉将烟蒂熄灭,眼神洞悉着一切,迈步走上楼梯,吐字清清淡淡:“医院电梯坏了,只能选择走楼梯。”